这是一个完全超出莫拉卡尔所有预想的答案。
他投向辛西娅的目光凝滞了,近乎惊叹的情绪令他忘了在预演的可能中该如何回应。
在这宇宙亘古运行的法则之下,灵魂的完整与唯一,是不可撼动的铁律。
它是信仰的基石,神力由此奔涌;它是生命的火种,存在因之延续;它是连深渊最狡诈的魔鬼都垂涎欲滴、愿以一切代价换取的根本货币——是这国度中真正至高无上的资源。
灵魂不完全属于自己?
这句话至少可以有两种解释。
灵魂归属权的一部分旁落,或是灵魂中掺入了别人的部分。
前者往往意味着能力的衰弱,而后者,更符合辛西娅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
她的能力,并非天生,而是被某个慷慨得几乎称得上愚蠢的对象所赠予。
且在灵魂融合之后,他眼前的这位半精灵,至少在近日相处中全无异状,完全没有那些灵魂被粗暴缝合之人常有的思维混乱与情绪失控。
堪称奇迹。
脑海中关于她的一切迅速浮现——她回避的过去、晨星家族的异常、伊维利欧斯被剥夺继承权的丑闻、她对自身力量的抗拒。
灵魂分割。
线索瞬间串联,勾勒出一个清晰而骇人的真相。
他几乎是立刻明白了那灵魂碎片的来源。
能达成如此完美的融合,力量属性又与她如此契合,只可能来自于拥有至亲血缘、晨星家近千年来最有天赋的后裔、她的叔叔、她曾经的爱人。
“伊维利欧斯。”
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并非疑问,而是近乎确定的陈述。
只有他有能力,也有理由触碰这种疯狂的禁忌。
这个名字甫一出口,辛西娅的身影颤了一下。最后一丝血色从她脸上消失,连同笑容一并褪去。她转过头,不再看那些壁画,目光落在莫拉卡尔脚边的尘埃里。
“呵……”她发出一声气音,有些无奈的了然,“老师连这个都跟你讲了啊……”
秘密被彻底撕开,她反而生出一丝奇妙的解脱。
“那么,和一位乱伦者上床……尊贵的莫拉卡尔大师,您感觉如何?”
她笑着,翠眸弯弯的,瞥着他的眼睛。
她在期待。
期待着看到一丝厌恶、鄙夷,或者任何能让她再次确认自身污秽的反应。
是宣泄?
是最后的测试?
还是为即将到来的孤独提前鸣响的丧钟?
她自己也不知道。
然而,莫拉卡尔的脸上没有任何她预想中的情绪。
他只是微微偏了下头,露出一种纯粹出于文化差异的、近乎困惑的神情,仿佛她在问他提夫林的尾巴会不会耽误仰躺睡觉。
“乱伦?”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平静无波,“在九狱的血脉传承中,亲缘关系远非你们精灵或人类所界定的那般……具有绝对的禁忌性。力量与契约的延续往往优先于世俗的伦理。”
“至于叔侄?”他甚至几不可察地摇了下头,仿佛在评估一个过于简单的算式,“这并不算奇怪。”
辛西娅彻底怔住了。
她预想了所有基于她所熟知的社会规则的审判,却唯独忘了,她面前的存在,本身就不属于那些规则。
试图和一个提夫林谈论伦理,是她的问题。
辛西娅自嘲出声,继续讲述:
“那如果……是我主动的呢?我那亲爱的叔叔,在我引诱他,我们……相爱之后,在我的祈求下,将他的一部分灵魂分割了出来,给了我?”
“所以,”她扯出一个笑容,注视着莫拉卡尔的黑眸,“你现在感受到的每一分魔力,看到的每一点所谓天赋……都是这么来的。
“肮脏,扭曲,偷来的。
“大师,这个答案,您还满意吗?”
她期待着他眼中的温和消失,期待着他后退一步,期待任何一丝厌恶或怜悯——那都将是最终的判决,也是她能将他推开的最后力气。
她几乎用尽力气吐出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凌迟自己。
莫拉卡尔沉默了。
他确实陷入片刻的沉思,黑眸中的光芒明灭不定,似乎在仔细权衡和计算着什么。
就在辛西娅以为他终于要被这丑陋的真相击退时,他却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真正的、纯粹的……
疑惑?
“所以……”他开口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安慰或偏袒,甚至没有情绪波动,只有出于理性的探究,“你为什么坚持将所有的过错——如果这能被称之为过错的话——都归因于你自己?”
辛西娅僵住了,仿佛没听懂他的话。
莫拉卡尔继续冷静地分析,如同在解构一个法术模型:“一位强大的、成年已久的德鲁伊,晨星家族曾经的继承人。你认为他的意志力、判断力和对禁忌知识的了解,会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