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锋锐木片应声落地,倒刺上还挂着暗红纤维——那是谢予被困司令府时,从黄花梨椅背上抠下来的武器。
“帝国军校中央靶场,第七射击位。”寒夙将带着谢予血迹的锋利木片丢到一旁。“你总说那位置阳光刺眼,要我来给你遮挡阳光。”
“我就是你的观察手。”
谢予有些恍惚,他伸出攀住寒夙的胳膊,像是在确认寒夙是否在说话。
“不可置信对吧?但事实就是这样。”
“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多次,执行过很多任务。”寒夙停顿一瞬,接着开口,“我们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是击杀当时名声大噪的联邦派学者。但是我们都犹豫了,谢予。”
谢予踉跄着抵住书柜,老旧柚木的潮气渗进后背。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书房阳台上龟背竹的叶隙里。他忽然想起那些午夜惊醒时残存的碎片:硝烟里递来的一块糖,爆破倒计时中交叠的呼吸,还有某次负伤后,有人用绷带在他手腕系了个歪扭的蝴蝶结。
那些都不是梦不是梦
“他演讲时说革命不该浸透妇孺的血,你的枪口抖得比我更厉害。”
惊雷劈开云层时,谢予仿佛看见猩红礼堂。穿灰袍的学者在血泊中攥紧怀表,表盖里嵌着妻儿的照片。警局局长狞笑着踩碎怀表,流弹却击穿举横幅女学生的太阳穴。
“旧社会帝国的落寞显而易见,人人都想着为这个国家谋一份出路,那个时候我们还年轻,既无法否定那个学者,也没有能力自己去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于是你开枪打穿了局长额骨,但也暴露了身份,脑部中弹,昏迷了半个月。”掌心冰凉的金属硌着谢予掌纹,谢予突然头痛欲裂——消毒水味道的记忆里,有人深夜隔着病房玻璃描摹他的轮廓。
书柜暗格中静静地躺着几份泛黄档案,寒夙的声音混着细微的雨声在耳边响起,“联邦洗脑小组给你做了三次记忆干预,他们深知我的存在会威胁他们对你的管制,在很早之前,他们就开始布局这一切了。”
“记忆干预之后,你就彻底的忘了我的所有细节。”
寒夙拿出其中一份报告递给谢予。风吹过吊灯,谢予在晃动的光影里看清档案上已经褪色的模糊字迹:[谢予观察手档案封存等级:绝密。执行人:寒夙。]“这是当初在帝国军校时的绝密档案,出于对我身份的保护,有关我的所有资料都升级成了绝密。”
“联邦和帝国战争的导火索就是帝国警局局长遇害,在你昏迷期间,联邦势不可挡的扫平了帝国的大部分领土。”
“那个时候你已经被联邦控制了,我只能偷偷去看你。”
“谢予,我不怪你。”
“记忆清除报告,编号x-107”,寒夙指尖划过谢予照片下那行小字:[建议永久封存观察手相关记忆模块。]
窗外的雨声不减。
谢予接过寒夙手中的报告,报告上的照片还在军校期间的自己的军装照。
雨声萦绕在整个空间里,伴随着厚重的水汽。
谢予的心却渐渐趋于平静。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谢予知道曾经寒夙和自己可能会存在纠葛,但他万万没想到,寒夙曾经是自己的观察手。
谢予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毫不相关的小细节:
他收到一封未署名的信,在那次中弹昏迷清醒之后,信纸上的内容谢予已经记不太清了,大致是有人要在某个地方约他见面,当时的他不以为意随手将信纸随手丢弃以为是哪个人的恶作剧。
陈珂里留在原地看着谢予丢弃在地上的那张纸,风吹过天桥,带着那张纸打转,然后向远处继续飘去。
“你不去看看他吗?”陈珂里看着飘走的那张纸对着谢予问道。
“不去,这种小把戏耍给谁看呐,我不上这当。”
谢予这才意识到,当年陈珂里以为是自己亲自拒绝了寒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