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必了。”
阿部勒并没有伤心,他轻快的语气让楚玄忽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殿下早就在昨晚来驿馆找吾。”
他与她的答复。 。
阳光透过云层朝大地毫无保留地散发光芒, 晨起湿漉漉的地面已被蒸发大部分水汽,干燥而暖和。空气间仍弥漫着花草的幽香,红色的亭子在一湾池水上,沐浴在阳光里, 那是春日最美好的一幅画。
楚玄走近游廊时, 这座府邸的主人正坐在亭中, 石亭里摆起炭炉,炉上架着肉。炭火将肉片烤得噗呲噗呲作响, 烤肉的香味也渐渐覆盖了院中的花香。
周围一干侍女见到天子,纷纷跪下行礼。
楚玄相貌俊美,可他不笑时,总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令人心怵。眼下他踱步行至亭中, 站在石桌前, 双目灼灼盯着唯一没有起身的女人。
半晌后, 他沉声道:“都下去。”
“……是。”所有人起身欲退, 这时,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将她们喊住。
“等等, 人都走了,谁伺候本殿?”
柳眉微挑,那双比春阳还要耀眼的眸往上看着发话者。
楚玄微眯起眼:“长公主不嫌弃的话,朕来。”
楚瑶嗤笑一声。
青箩等人见状, 急忙跟着来喜退下。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执起夹子, 然后将已经炙烤了五分熟的肉片又翻了个身, 动作算不上熟练,却也不生疏。
“皇上这功夫还不如青箩。”楚瑶端起手边的酒,抿了口。
楚玄将已有七分熟的肉放进她面前的盘子, 又重新往炭炉上放上生肉,悠悠说道:“朕还记得,以前在国舅府里,到了冬日,舅舅喜欢在雪天里吃烤肉,那会儿你负责烤肉,然后吃剩的就带回屋里,到了晚上,再拿三块砖到我房里,就用砖头搭成炉子,将白天剩的肉烤得朕吃。”
“就算到
了现在,朕在宫里吃过多少山珍海味,可最好吃的,还是姐姐当年烤的肉。”
楚瑶放下杯子,目光扫过自己盘中食物,然后拿着筷子尝了口,随即又放下筷子,“皇上,您这手艺,我可吃不下。”
夹着烤肉的手顿住,然后,楚玄索性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哟,生气了吗?”楚瑶凉凉说道:“皇上这么不经说,不如还是换青箩进来。”
“姐姐。”
楚玄的声音倏忽间沉下来,“昨夜你去驿馆,究竟跟阿部勒说了什么?”
闻言,楚瑶一口将杯中的酒闷完,重重放下杯子,直接起身往外走。后面的人也丢里手里东西跟上去。
直至走到梅树上,楚瑶才停下脚步。春日的梅树已经没了花,花儿结成了果,如今半大不小挂在枝头。
梅下两只白鹤交颈依偎,当初楚玄特地让人送来一公一母。这对白鹤在此处感情融洽,从前他们看着,只觉得欣喜。
如今,楚瑶特地折下枝头尚未成熟的青梅,朝它们扔过去,两道紧密相依的身影受了惊,各自逃开。
“怎么,阿部勒没告诉你?”她侧过头,眼尾拖出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楚玄呼吸微微顿了下,然后才恢复正常。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楚瑶。又或者说,过去的楚瑶从来未曾在自己面前展露出这样一面。
楚瑶聪慧明礼,无论自己何时见到她,她总像大海那样包容着自己。楚玄很清楚,自己微妙地抢占着她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曾经那个在陇中逃难路上,将唯一食物让给她的弟弟林从才能占据的角落。
就算后来两人由姐弟变为恋人,但楚瑶的眼神始终保留着对他的溺爱,那仿佛刻进骨血里,打断骨头仍连着筋的爱。
现在她没有那种眼睛里没有那种东西了,楚玄为她刚才这个眼神而怦然心动,却也生出不安。
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地从他紧握的指缝中流失。
“他说,你三日后才答复他。”
“嗯哼。”楚瑶勾起唇,“其实我早该告诉皇上的,省得皇上今早还要派重兵把守四个城门。”
被她抢先一步了。
楚玄发现,真站在对立面,楚瑶是个难缠的对手。她太了解自己了。
“姐姐,难不成你真要为了与朕赌气,嫁去那贫瘠小国吗?”
“赌气?”楚瑶转过身来,微抬下颌,带着轻蔑的目光说道:“楚玄,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是你大楚皇帝亲自册封的长公主,就算嫁,那也是大月国国主亲自登门求亲,求着我嫁过去当皇后。”
“大月国确实没有大楚繁华,可是阿部勒国主他敬我、爱我,他许诺只要我嫁过去,从此他不会再娶任何妃子。”
“到时候,我母仪天下,可以将大楚的文化传至大月国,让大月国子民皆习我大楚礼仪,将来我这个大楚长公主不仅造福两国臣民,还会名留青史。”
楚瑶敞开双臂,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