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杯沿推开时,他心里难以遏制涌上强烈的遗憾可惜。
睡了这样久,他定然是饿了。
如此想着,褚成松唤人去准备吃食,不知他的微儿口味如何,便干脆各类具有特色的统统安排了遍。
略微思索,又加以嘱咐道:“少些生冷腥荤,清淡一点。”
吩咐完下边的人,回头看过去,玉池微还维持着原先姿势看着他,乌发散落于身后,衬得一张白皙面容愈发无辜纯洁。
心里酥软一片,泡在蜜饯罐子里似的甜。
往后不仅微儿爱吃的口味,喜好之物,喜做之事,他都会一一理清,并牢牢刻在心里。
怕初醒的玉池微离自己太远会感到孤单,褚成松坐回床榻边,这回倒是十分自然地勾起他的手握在手心。
“若还有哪处不适,定要同我讲。”
玉池微垂眸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有些奇怪,却也并不抗拒,便干脆由着他去。
“没有。”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力量格外充盈。
褚成松眼里盈着笑:“没有便好,没有便好。”
视线顺着眼前人一路往上,停落在这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你是谁?”
时间虽是隔得久了些,但好歹还是问了出来。
褚成松早为他这个问题备好措辞,气不喘心不跳地有板有眼解释起自己的身份以及二人之间的关系。
“我名为褚成松,是当今王朝的三皇子。”顿了顿,他试探着询问,“你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似是为他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苦恼,玉池微轻轻蹙起眉,坦诚道:“不记得。”
见他这副模样褚成松有些心疼,抚平他隆起的眉心:“不记得那便罢了。”
“我与父皇出宫狩猎时在山林里捡到你,你应是不慎从山上摔下来撞到了脑袋,所以才会忘掉这些。”
褚成松轻拍了拍玉池微的手背以示安抚:
“你安心待在我身边,我会好生照料你,直到恢复记忆。
到时若你有要去的地方,我自然也不会阻拦。”
过往一切都忘了个干净,强行催动着想要记起些什么便头痛欲裂,玉池微犹豫踌躇着开口:“这太过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察觉到自己语气过激,褚成松放缓声音:“我怎会觉得麻烦呢?能有人陪着我段时日,我自是高兴还来不及。”
玉池微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松口答应了。
褚成松把心放回去,勾起唇角:“那你先随着我姓,也算是有个称呼。”
略一思索:“便叫……褚池如何?”
被他兴奋的情绪感染,玉池微也跟着放松下来,眉眼漾起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好。”
这“好”字一出口,褚成松只觉得往后日子再无过不去的坎,便是现下叫他自刎于玉池微面前,他也肝脑涂地,甘心照做。
褚成松絮絮叨叨讲了许多,说他这么多年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就盼着能有个人陪着。
得到的回应极少,寥寥无几,可他甘之如饴。
直到口干舌燥,舌根都要生出火星子来,褚成松才后知后觉发现今日庖厨动作异于寻常的慢。
担忧玉池微饿着肚子,他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打算喊人去查看下情况,却出乎意料被榻上坐着的人轻轻拽了拽衣袖。
玉池微面上闪过一丝羞赧,抿了抿唇开口道:“……你能先去帮我找些吃食吗?什么都可以。”
褚成松一时恍神,反应过来玉池微的确是饿了,愧疚感油然而生。
说会好好照料他,结果来的第一日便叫人家饿了肚子,实在罪过。
……他都这样向他撒娇了,他又哪有不照做的道理?
连忙握住玉池微攥着自己衣摆的手轻轻捏了捏:“好,我去去就回。”
说罢也不敢再耽搁,起身快步推门出去了。
听着门外廊道脚步声愈行愈远,玉池微掀开被褥下床,径直走到窗边伸长胳膊,对着墙角处的空气用力往里一扯——“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