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这个长孙。
他缓缓开口:“封王镇藩的事,是你父王还在世的时候,与朕一同定下的实策。”
当时朝廷初立,江山不稳。
内忧方定,外患未平,尤其是北边儿的前朝余孽格外猖獗,倘若没有信得过的人镇守边塞。
怕是朝局也要动荡不安。
“这么些年了,边关之患倒是暂且安息了,只是你那几个王叔里头,反倒生出旁的祸患来”
皇帝心下清楚,自己那些个儿子都是什么货色。
先前的齐王和赵王是例子,后头又有楚王做样。
“你将藩王的亲卫军数目裁撤下来,又许了藩王可依形势节制地方兵马的权限,这一点很好。”
皇帝眉眼含笑,继续开口:“还有恩赏诸藩王子孙的事也很不错。”
宗室供养的隐忧之处,一直以来都有人在皇帝面前提起。
只是老头子到底不大舍得底下这些皇子皇孙们受苦。
狠不下心裁撤亲王们的份例。
如今宣珩思虑至此,已经减轻了朝廷和国库的许多压力。
皇帝抬首看着长孙沉稳的眉眼,这些日子他听了不少关于皇太孙的好话。
也实打实地知道自家孙儿办的那些差事,欣慰于自己这般放权之下,孩子到底是历练出来了。
只是有些地方,还是少了几分心狠。
“听说你那天工院,已经着手开始筹办了?!”皇帝沉声问道。
宣珩垂眸应道:“是,京城这边儿已经选了址,如今天寒,暂且不好动工,等明年开春就能建起来了。”
他看着皇帝慈爱的神色,心下忍不住一酸,压低声音哑声道:“孙儿孙儿还想着,求皇祖父给孙儿提字呢!”
“只是不知道孙儿到时候能不能有那个面子,请得动皇祖父御笔亲赐。”
皇帝看着宣珩眼眶微红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抬手放在宣珩的头顶轻轻抚了两下,含笑道:“皇祖父老了,题字的事只等来日病好了再说吧!”
“不过年纪大了,朕也喜欢身边儿最好能热闹些天天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朕心里头的气儿也能提几分。”
宣珩年纪尚轻,以往身子弱,也不宜早婚。
这些年这孩子上头没父母长辈张罗,他这个糟老头子竟然也忘了提前替孩子挑选太孙妃的事情。
不过孙儿如今在朝中能够稳定朝局,等到了时候,倒是可以按照自己心意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皇帝知道自己的身子,怕是撑不住多久,便也没打算在这上头多嘴。
也免得他等不到那个时候,这孩子想起来伤心。
他心下倒也有数,年轻人么,到了时候就知道找媳妇儿了!
就像是萧国公家那小崽子一样,如今不也不着急成婚么?!
等人开了窍了,不必张罗,他们也知道自己挑喜欢的带回家里。
皇帝笑了笑,神色慈爱地看向宣珩:“你王叔们离了京,就没自家人跟在身侧帮忙了,朕如今想想倒是也有些舍不得底下那些孙儿们!”
宣珩心下一动,隐约察觉了皇帝的意思。
果然,下一刻,皇帝便已经开口发话了:“正巧眼下那些皇孙们都还年幼,在弘文殿里头多读几年书也好。”
“封地比不得京城繁华,朕也舍不得苦了这些孩子,便待到他们日后成年大婚之后,再返回封地也不迟。”
宣珩愣了愣,正要开口说什么。
皇帝却只是淡淡道:“别替他们求情。”
“朕知道你心软,对底下的那些叔叔堂弟们都好。”
“但是你到底年轻了些,你的那些王叔们,有心思单纯,老实本分的,也有不少野心勃勃,对着你底下位置虎视眈眈的。”
“朕如今来当这个坏人,总好得过将来有人来逼你手足血亲相残。”
倘若是换一个人,他说不准会为了替太孙扫除障碍,撑着一口气,也要血洗一番朝堂。
但是,皇帝知道自己这长孙性子虽然温和,却也坚韧持重,并非软弱可欺、压不住人。
如今张罗就藩的事上,就处置得很是得宜!
只是有些时候,未雨绸缪总归是最好的。
皇帝垂眸,语调意味深长地教导着眼前的长孙:“恩威要并施,光是施惠,震慑不住豺狼。”
“有时候,施威更能叫人心服口服。”
宣珩沉默了一瞬,垂眸柔声应下:“是,多谢皇祖父替孙儿思虑周全,孙儿遵旨。不过”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听着宣珩又开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