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天已经暗下来,医院走廊里时不时有一阵穿堂风,吹的戚照清头脑逐渐清醒。
身后传来黎月华着急忙慌的叫喊:“医生!医生!”
不知道傅回舟又出了什么变故。
戚照清站在走廊尽头,没有动。
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值班医生还在。急促的脚步声来了又走,先是一道,后是两道,大概是医生带了傅回舟去检查。
戚照清抱着胳膊,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的夜景: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晃,地上脆弱的落叶被风卷走,不知要去向何方。
好一派沉沉死气,没有希望。
等到傅回舟做完检查回来时,她又让自己重新埋进了档案里。
比起继续观赏那种绝望场景,还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情。
戚照清点开第三年的咨询录音,终于让她有了一点儿发现。
咨询当天是重阳节。
傅回舟在咨询一开始就提到了这个日子。
海云边在当时也显出好奇,询问她怎么想到提起这个日子。毕竟在过往的两年里她从来都没有说过。
傅回舟说是看日历的时候发现的,她从前没有看日历的习惯,听到同事说起就看了看。
戚照清在她的笔记本上写下:三年前已认为她在公司。
“同事?”这是傅回舟第一次出现认知错误,海云边有些不解。
“对呀。倪忍冬。我很喜欢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是有什么含义吗?”
“嗯,忍耐过冬天,春天就会到来。”
“听起来很正面。”
“是的。倪忍冬说今天是重阳节,她下班还要陪她外公外婆去吃饭。”
“听上去不错。那么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没什么计划。”
傅回舟在‘我’和‘没’之间停顿了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说‘没’字时的声音听上去别扭奇怪,比起她本人,更像是机器人的声音。
可是‘什么计划’这四个字,分明又变回傅回舟的声音了。
戚照清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录音听得太多,已经出现失误判断。
她把这句话倒回去听了三四遍,最终用手机录了下来,准备等再次见到海云边的时候询问她。
戚照清回听录音的这项浩大工程,不眠不休的持续到第二天上午,傅回舟看见两个暮风的时候。
黎月华过来找她,先往她怀里一赖,然后黏黏乎乎的说:“海云边找你。”
戚照清拉过黎月华,让她听一遍自己觉得奇怪的录音,然后问她:“这句话是傅回舟说的吗?”
黎月华进入工作状态就脱离恋爱脑。回放了两遍戚照清录的那句话犹豫着说:“不太像。语气不太像。”
“重阳节对她来说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吗?她和你提起过吗?”
“……没有啊。重阳节?我一直以为只有圣诞节才是她最重要的日子。”
戚照清听完这句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黎月华带着她去找海云边。
海云边在三零四病房,陪着已经睡着的傅回舟。
“不知道傅来什么时候,或者会不会出现。”海云边压低了声音对戚照清解释。
戚照清点点头,也压低声音问:“你和傅回舟工作的时候,她有没有和你提起过重阳节?”
“重阳节?”海云边摸着下巴仔细回忆,“说实话,我不太记得了。但是应该没有提到过很多次。怎么了?”
“你听。”录音再次放给海云边。
海云边听完后怔一瞬:“这是什么时候?”
不等戚照清解释,病床上躺着的傅回舟睁开了眼睛。
她茫然地看了看天花板,然后视线落到了戚照清和海云边的身上。
和傅来四目相对的第一眼,戚照清就意识到:傅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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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慌乱的比划手语:我怎么在这里?
她扭头看向窗外,发现天色还早,又抓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看时间。然后她掀起被子就要跳下床,被戚照清伸手按住。
“别着急,傅来,发生什么了?”
大概是戚照清的问话足够平静,傅来也稍显安静了一些。她看一看戚照清,又看一看海云边,说: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去上学。如果我旷课被外公知道,外公会生气。
戚照清说:“没关系,傅来,我可以帮你和老师请假。你外公不会知道。”
不行,不行,不能请假。傅来一听到‘请假’,急得眼泪都涌到眼眶,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不要回家!我怕!
戚照清握住傅来的手,从床头柜上放着的纸巾盒子里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擦眼泪,说:“没关系没关系,不回家,我们不回家。姐姐陪你好不好?”
傅来吸了吸鼻子,在戚照清怀里渐渐安静下来。
戚照清拍了拍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