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他将才除了铠甲,披头散发,发梢湿漉漉地犹在滴水。
顾淼怒道:“城外一千一百九十七人,将军,说杀便能杀么?”
顾闯眸中一闪,见到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士兵,挥手道:“你们先退下。”
二人领命而去,不忘合拢了门扉。
顾闯沉下脸说:“南面水患,又起时疫,流民如何放得进来?”
顾淼急道:“哪怕不放进来,难道找不到折中的法子,先前有人谏议,城外悟静观,旧祠堂的收容之策,真的不可行?”
顾闯不答反问:“你如何知道他们都是流民?”
顾淼冷声一笑:“将军担心邓氏的探子混在流民之中,悟静观难道不能盘查?”
顾闯闻言不语。
顾淼暗暗深吸一口气,缓了语调,低声说:“阿爹,上千条人命,不是战事,是流民,阿爹,倘若真杀了,往后你一点也不后悔么?”
顾闯冷声道:“康安一城绝不能陷落,你眼下是妇人之仁,为图将来大业,我有何后悔。”
妇人之仁。
有何后悔。
顾淼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终究忍不住道:“若阿娘还活着,今日她如若亲眼看见,也定然不会同意。她在天之灵,也不得安宁!”
“放肆!”
顾闯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一声闷响,顾淼身形一晃,右边脸颊霎时红肿了一片。
此一巴掌落下,父女二人俱是一怔。
顾闯从来没打过她。
从小到大,哪怕她闯出再大的祸事,他都没有打过她。
更莫论,顾闯这一巴掌几乎没有收敛力气。
顾淼嘴里立刻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她抬手抹了抹嘴角渗出的血迹。
“淼淼!”顾闯像是将才回过神来,慌忙要来扶顾淼,却被她抬手甩开。
窗外风雨一时大作,撞得窗棂作响,雨丝透过缝隙,斜刮入室。
顾淼闻到了一股扑面的水汽,她眨了眨眼,退了一步,躬身抱拳道:“言尽于此,将军听也罢,不听也罢。”
她抬眼直直盯着他,语调反而平淡,缓缓说道,“阿爹杀性太重,心胸狭隘,做不成皇帝,今日做不成,往后也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