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筝起身,转过来面向他,嘴角有若隐若现的笑意,“谢公子,你这刚来柳州没多久,便有刺客追杀而来,我不得不好奇,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才让身后之人穷追不舍?”
谢修珩低头看了眼自己脖颈间的长剑,忽然笑了声,“这一幕,好似已经发生过数遍了。”
流筝抬了抬手中长剑,“没办法,谁让谢公子藏得神秘,我不得不防。”
谢修珩看着她,“流筝姑娘想知道的,真的是我的身份吗?”
当然不是,比起她的身世,这一切她都可以不知道。
流筝垂下眼,回想着自启程以来发生的事,“这位姑娘说的有一件事倒是不错,你气度不凡,身份应当是尊贵之人,只是……”
流筝挑了挑剑柄,目光犀利,“据我所闻,此行来柳州的人,身份尊贵的,便只有那一位。”
“所以,你是吗?”
屋里静默了一瞬,跪在地上的女子面色有几分异样,猛地挣脱开来就要向外逃窜,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奚奴抓住,一掌劈晕。
谢修珩看着拿剑指向他的人,叹了口气,“流筝姑娘多虑了,我只是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小官吏,至于身份尊贵?谈不上。”
他淡笑一声,“姑娘属实高看我了,就我这个样子,怎敢与姑娘心中那等身份尊贵的人相提并论。”
“更何况,”他垂眸看了眼长剑,永长指缓缓挑开,流筝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看着他一字一句开口:“姑娘到现在,仍旧怀疑我的身份,怀疑我来到姑娘身边是居心不良吗?”
流筝盯着他,也收回了剑,“你若是想要我信任你,也可以,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来我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引我来到柳州,又是为了什么。”
谢修珩轻笑一声,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只是轻声开口,“姑娘放心,不必怀疑我,姑娘想做的事情,我可以替姑娘完成,姑娘想杀的人,我可以替姑娘动手。”
流筝不避不让地看着他,良久才收回视线,她抬了抬下巴,唇角微勾,“谢公子,无功不受禄,你我非亲非故,我无需你为我做任何事,我又焉知这一切不是陷阱?”
“本姑娘想做的事,只有本姑娘一人能完成。”
流筝收起剑,随意丢在一旁,挑起一个歪倒在地的凳子坐下,“你既不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便行,我们终究不是敌人,不必刀剑相向。”
谢修珩看着她,眼底有化不开的深意:“只要不是你想的那个人便行,姑娘这话听起来,倒是对他有几分怨憎。”
流筝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深意,悠悠然道:“怨憎倒谈不上,我与太子殿下非亲非故,从无接触,哪有那么深的情感,只是……那些身处高位之人,我见了,躲得远远得便好了。”
“姑娘听起来,对他们颇有意见。”
流筝散漫地笑了笑,“只是身边的友人曾受过伤,令我对他们没甚好感。”
谢修珩静静看着她,轻声问:“没有例外吗?”
流筝仿佛察觉到什么,抬眼看去,眼中认真非常,“无一例外。”
“若你也是这样的人,兴许此刻,我们便不能这么和睦的待在一起了。”
谢修珩垂眸,回想她方才的话,友人,是那日他见过的那位姑娘吗?将她从他手上救出的那一个。
他看着她的身影,眼睫遮住眸底的沉思,在这一切事情被她发现之前,一定要打消她心中的抵触。
否则……
流筝望了望四周,起身站起,“天色不早了,我便先离开了,谢公子早些歇息,明日我们还要赶路。”
她想起什么,走出一步又开口道:“谢公子今晚睡觉可谨慎着些,毕竟看今晚发生的的事,你的仇家貌似不少,且一个个都恨极了你。”
她话语犀利,听在旁人耳中就有几分冒犯之意,奚奴下意识上前一步,“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是好心提醒罢了,在没找到我要的答案之前,我还是希望谢公子能好好地活着。”
谢修珩没有接她这话,偏头望了眼窗外,“流筝姑娘,你瞧,今夜月色明丽,若非出了这样的事,我本欲邀你共赏月亮的。”
流筝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只向窗外扫了一眼,“月色再美,也只能高高悬于苍穹之上,哪怕多看几眼又能怎样?又不能拥有。”
然而她一回头,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极静极深,带着隐隐星光,流筝一时语塞,几瞬后,才收回视线离开。
房门被拉开又阖上,屋内重归平静。
奚奴站了一会儿,抬步走到谢修珩身旁,“殿下为何要故意将今夜之事透露与流筝姑娘?”
谢修珩瞥了眼晕倒在地的女子,“你以为,我不说,她便猜不出来了?”
“奚奴,她比你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他望着窗外的弯月,耳边响起流筝离开前的那番话,“更何况,她知不知道,我从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她是否生气。”
原本就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