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一会儿,李青辞才收回视线,走到阴凉处补眠。
一连七日,潭底都是深绿色的,树林中鸟叫虫鸣,叽叽喳喳。
李青辞头顶一片荷叶,坐在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上挠腿,屁股底下很热,但是他没起身。
这几日,水潭边多了很多蚊虫,尤其是树荫下,他身上被叮咬出很多大包,特别痒。
手劲儿没控制好,又挠出一条长长的血印,李青辞满心无奈,只好跳下水。
清凉的潭水极大缓解了身上的痒意。
他一边慢悠悠地踩水,一边想着明天要去城里买些驱蚊虫的药包。
可是,又要走好远的路,而且好热啊。
李青辞陷在自己的烦恼里,没注意到周围的鸟叫声停了,连最聒噪的虫子都没了声响。
突然,他脑门上挨了一下,很重的力道。
他不由得叫出了声。
“啊!”
疼得他睁不开眼,慌乱中,只瞥见砸他的东西是个圆圆的、翠绿的、半个掌心大小的东西。
“瞎叫唤什么!”玄鳞支着腿坐在岸边吃果子,一回来就见他的水潭被人霸占,不由得想,这小崽子根本就没有看上去那么乖。
他刚走没一会儿,这小崽子就跳下水,不知道是阳奉阴违,还是原形毕露。
李青辞听见斥责,急促地眨了眨眼,他捡起飘在水面上的果子,朝岸上游过去。
等人离得近了,玄鳞这才注意到他脑门上鼓起的大包,以及红红的眼睛里含着的两泡儿眼泪。
玄鳞一时愣住,他手劲儿有这么大吗?
上岸后,李青辞没说话,将果子丢在男人脚下,走到一边捡起衣服往身上套。
玄鳞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嘴里含着的果肉也忘了咽。
沉默几瞬。
玄鳞朝李青辞走过去,此时,李青辞正背对他穿衣服,弯腰时,一整条脊骨清晰地凸显出来。
玄鳞看着刚到他胸口的瘦弱小人,莫名有种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羞愧感。
他堂堂一个千年大妖,把一个凡人小孩欺负哭了,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真是有堕他的威名。
他咽下果肉,咳了一声:“那什么,虽然我是故意砸你的,但绝对不是故意砸疼你的,我手劲儿大,没控制好。”
他往常用惯了法术,一时还真拿捏不好力道。
李青辞闷闷嗯了一声,声音还带着哭腔。
玄鳞绕到他身前,弯下腰,尽力将声音放得轻缓,但是听起来还是很冷硬:“头抬起来。”
李青辞快速抹了两把眼睛,蹭干眼泪,然后抬起头,仰脸看着他。
此时,他脑门上的大包,红肿得更明显了。
巴掌大的小脸、单薄的皮肉上,顶着这样一个大包,很难不让人可怜。
玄鳞搓了搓手指,他一向讨厌跟凡人有直接接触,可眼下也没有更快的办法。
他以指为刃,右手手指划开一道血口,将流出的血液涂抹到李青辞额头的大包上。
其实,血液不如他的涎液有效,但他不可能凑到这小崽子脑门上舔来舔去。
手指刚碰到额头,李青辞就嘶了一声,疼得直往后躲,用手推拒男人:“别碰我,好疼……”
“别动!”玄鳞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继续涂抹,“马上就好了,忍忍。”
李青辞忍不住,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玄鳞被他哭得心烦,捏着一枚果子摁在他嘴边,“吃!别哭了!”
李青辞也不想哭,但是真得很疼,他是人,又不是没有知觉的石头。
玄鳞捏着果子又往他嘴里塞:“差不多行了,别哭得没完没了,以后你想泡脚、泡澡都随你,行了吧!”
这时脑门传来一阵清凉,疼痛被减缓大半,李青辞抽了抽鼻子,止住眼泪,他一手接过果子,一手擦拭脸上的泪痕。
哭了好一会儿,他感觉头有点晕,于是慢慢俯身坐在地上,拿着果子小口啃咬。
玄鳞见他这副病歪歪的样子,忍不住头疼,简直比黑雁幼崽还弱不禁风。
“啧!”玄鳞蹲下身,看着他说,“小东西,你就不能多吃点饭吗?”
“我叫李青辞。”李青辞跟他对视,语气很认真。
玄鳞觉得他莫名其妙、答非所问,敷衍地嗯了一声,接着说:“回家多吃点饭吧。”
李青辞并未接话,而是看着男人又重复一遍:“我叫李青辞。”
“我听见了!”玄鳞语气有些不耐烦,他又不聋。
李青辞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眼前这人说出自己的名字,只好开口询问:“我在和你互通姓名,你叫什么?”
玄鳞闻言挑了挑眉:“玄鳞。”
李青辞追问:“哪两个字?”
“玄武的玄,龙鳞的鳞。”
“哦,知道了。”李青辞咬下最后一小块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