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霆和周梦勋两人夜宿荒野,夜里挂起大风,帐篷好像都要被掀掉似的。明霆心里有事,更觉风声吵得头疼,辗转翻身,不自觉长长叹气。当他转向周梦勋时,惊觉面前有一股温热气息,帐篷内什么都看不清,他却知道周梦勋侧身过来面朝着自己。
到底是周梦勋翻身轻巧,还是风太大掩盖了所有声音?明霆正想着再翻回去,只听周梦勋问他:“睡不着?”
“我吵着你了?”明霆惊讶,压低声音问:“我动静很大吗?”
“那倒没有,你睡着了动静也很大。”周梦勋笑道,“张牙舞爪,很不老实。”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哦。”
帐篷内再度归于安静,明霆听着疾风拍打塑料布的抖落声,莫名又能从中听清周梦勋平稳的呼吸声。有些细节一旦在意起来便很难忽略,特别是那个声音频率与当前所有频段皆不符合,直直地传入明霆的大脑。
“周梦勋,我问你。”明霆犹豫再三,纠结道:“你被别人寄予厚望的时候,害怕自己做不到么?”
周梦勋闭目回道:“你问错人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在乎别人对我有没有期待,所以也没什么需要害怕的吧。”
“你他妈!”明霆摸黑锤了周梦勋一把,脱口而出:“老子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你身上,你他妈给我来个不在乎?你滚吧!”
“噢,你说这个啊?”周梦勋改口,“这个我还是很在乎的,你是你,别人是别人。”
明霆说:“我生气了,现在找补已经没用了。”
“那你问我这个问题,其实是想问什么?”周梦勋当然知道明霆不会闲的没事儿干找他交流情感,这人话里有话,他也只是故意逗逗明霆。
“没什么。”明霆背过身去,没了兴致,“早点睡吧。”
周梦勋盯着明霆的后脑勺,红色在黑夜里更显诡秘,风声隆隆如鼓,敲打在周梦勋的心上,他跟着忐忑起来。
“明霆?”他小小叫了一声。
明霆轻哼,以示回应,又懒得回应。
周梦勋贴向明霆的后背,缓缓抬起手臂,在距离明霆臂膀几厘米处悬停片刻,最后才搂了上去,他的胸膛便与明霆的后背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一起。
“你!”明霆惊愕转头过来,周梦勋的脸埋入明霆的后颈,说道:“胳膊还疼吗?”
听到关心的话语,明霆身体还僵着,心里软了许多:“不疼了,都把这事儿忘了。”
周梦勋轻叹:“你说过,这场比赛无论如何你都会坚持跑到最后的,对吧?所以不论是否有人期待,你已只管做你自己,就不要考虑太多。”
明霆想到崔胜一番遭遇,惆怅说道:“但是我好像忽略了很多不受我主观意识控制的事情。”
周梦勋问:“那又怎么样呢?”
明霆哑口无言。他陷入自己的纠结思考中,忽略了周梦勋抱着自己这件事,最后迷迷糊糊,相拥而眠。
早上,明霆一睁眼就看到了周梦勋放大的睡脸。
他怔了怔,意识到事有不妥,连忙从周梦勋怀里抽身出来。周梦勋睁开眼,明霆怕他张嘴说胡话,抢先说:“你怎么没起?你得比我早出发吧?”
“早醒了,看你还在睡,就没动。”周梦勋说,“今天没有统一发出时间,你忘了?”
“……”明霆只顾着伤春悲秋思考胜负哲学,确实把这些事都抛在了脑后。
工作车已经开到了他们这处营地所在,选手们纷纷去领路书。明霆拿到之后和周梦勋稍微对了一下,路绕得不行,明霆没看明白。出发在即,明霆打算边走边研究。
周梦勋对好时间,对明霆说:“顺利的话,晚上七八点能到大营,我等你。”
明霆嗤笑:“你等我?你就这么确定自己能比我先到?”
周梦勋微微扬起下巴:“别的我都可以让给你,但是冠军不行。”
明霆开启嘲讽:“呵,现在装坚忍不拔人设了?之前是谁说比赛什么的无所谓的?”
“你说的,我们两个人,总得有人能拿得出手吧?比赛什么的我确实不在乎,但如果我不是冠军,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周梦勋虽然面带轻笑,语态却出乎意料地严肃,那双眼睛和明霆记忆中很多画面重合,引得明霆一个机灵。
那种心情似乎跟面对崔胜的嘱托时一样,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办到,办不到,又怕惹人失望。“做自己”说来简单,实践起来实在太难。
为了掩盖自己的慌张,明霆朝着周梦勋赛车前轮踹了一脚,念叨着“爱谁谁”上了自己的车,把周梦勋远远甩开。
又是独自面对比赛的一天,明霆的心情始终沉重,不如昨日那么全神贯注。而马拉松赛段的残忍之处在他面前也逐渐展开。
他在不同的打开点和路段上都看到了退赛的车手,无一例外,不是车出现了重大故障无法前行,就是人受了伤无法再继续。
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