拊掌轻拍了两下,答非所问:
“寸娘子隐姓埋名三十载,弃朝堂功名与家族不顾,却仍有今日开口就威胁人的底气,昔年状元的确不俗。不想事儿闹大也可以,您退一步。”
话到一半时,江晚璃已察觉了对面眼底骤然凝聚的凌厉寒芒。而此刻,寸瑶眼刀的狠厉,瞧着能把她捅穿。
平素最享受威胁人快感的江晚璃,眼下心情别提有多妙了。
得亏怯懦的都护嘴巴漏风,招供时轻而易举卖了寸瑶这位曾同年高中的同科,甘冒暴露埋名三十余载的风险,突兀现身州府求她相助,骗来林烟湄的始末。
江晚璃初听此消息,本半信半疑的。但适才寸瑶的反应过眼,这真实身份容不得她不信了。
只是,她仍免不了意外:
十六岁即高中状元的世家贵女,因林府变故爱而不得,离家后竟躲来了蛮荒贫瘠的萧岭,一待就是半辈子?
难怪山沟沟里长大的林烟湄学问依旧扎实,有昔年名动京华的状元做师傅,能差才怪!
神游半晌,江晚璃回过神,寸瑶仍牙关紧咬,怒目嗔视着她。
这如临大敌的模样逗得她忍俊不禁:
“您好好掂量掂量。是闹去公堂翻陈年旧账,还是请我进家平心静气聊聊?谢、前、辈?”
骇然难消的寸瑶忖度须臾,侧身让了条路出来:“进吧。”
江晚璃大步流星迈过了门槛。
对方松口的速度比她预想的快好些,她生怕寸瑶反悔,是以脚步格外紧密。
她站定庭院内,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宅门拍合。
寸瑶杵在门前,未曾上前,反而气定神闲地拍起手:“啪啪啪!”
江晚璃正纳闷呢,窸窣响动猝然自小院四面八方的高处逼近,那些身手好的下属旋即抽出了刀剑,几乎同时,房顶处亦有寒芒出鞘,局势顷刻变了味道。
“怪不得如此好说话,原是备了后手。”江晚璃苦笑道。
帮手齐聚后,寸瑶底气渐足:“你到底是何来路?以你的年岁,即便意外知晓我姓甚名谁,也不该如此笃定精准的猜出,拿身份要挟我会凑效。”
当年林家坐罪谋逆,府上唯一千金被赐了白绫,她与人方缔结的婚书墨迹未干,却已阴阳永隔,这正是她离家之因。
只不过,旁人可为爱奔赴山海,而她当时已被陛下寄予厚望,身担要职。莫说离京远走,连辞官都不能擅专!更何况,她愤然出走涉嫌同情逆犯,可谓罪上加罪,事发后陛下曾派钦差缉拿她数年,那光鲜的真实身份早已背负罪名,再回不去了。
江晚璃一脸无辜:“我是谁,不早告诉您了么?您的事,全赖府尊告知,我什么也没猜。”
“不老实?那不必谈了。”
寸瑶半个字也不信,小臂半举,立刻就要翻脸。
“慢着…”
江晚璃心里发毛,倒不是怕寸瑶手下的阵仗,而是思量不透寸瑶为何疑心她的说辞:
“动手太吵,若惊动街坊,容易招来官差。”
“休再诈我,我不怕。凭你三言两语拿不出证据的身份控诉,充其量算污蔑。”
寸瑶一改方才谨小慎微之态,反将一军:
“倒是你,声称是朔方使君千金,但身份疑点处处。不妨告诉你,前阵子我偶然截获使君夫人手书,上面清楚写着,其女小字‘云清’,不是‘清悟’。就凭此,你也休想带走湄儿。”
“是么?”
江晚璃暗诽“原来如此”,随即好整以暇地扫了眼身侧的楚岚,丝毫不见慌乱:
“你劫的那封信,可是寄去宸王府的?你该知晓,夫人是我继母?我和她关系很糟,娘怕我联姻王府受委屈,命继母换个义女送去卖人情,不可以?”
寸瑶短时间内,难辨此言真假。
她耗不起,索性动了速战速决的心:“懒得听你信口雌黄。有本事打赢,再谈旁的,动手!”
一声令下,房顶待命者手提刀兵,纵身朝江晚璃等人扑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