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向圣坛走去。
圣颂乐队演奏着巴赫的康塔塔《永恒的火,爱的源泉》,雨水在教堂花窗上汇聚蜿蜒,玻璃彩画上的圣天使恍若在流泪。
待二人并立,兄长退至宾客区,牧师展开《公祷书》。
“亲爱的弟兄姊妹,我们今日在上帝面前,于主的注目下,联结他们为夫妇。婚姻乃基督圣礼,”面向众人,“若你们当中任何人,知晓二人存在血缘、婚约或其他合法事由,不可结婚,现应坦言陈明,否则永远缄口。”
静默片刻后,牧师看向新郎:“众人见证,希斯克里夫,你愿意在上帝面前起誓,于今日娶伊莎贝拉林顿为妻,依圣律与她共度此生,无论康健病弱,皆爱护她、抚慰她、守护她,摒弃其他,唯忠于她,直至生命尽头么?”
希斯克里夫牙关紧咬,喉结上下滚动着,眼睑周围肌肉绷得紧紧的,连带着太阳穴的青筋都隐隐浮现。他不眨眼,长密睫毛遮住半个眼眶,却还是能看见半圈红晕,顽固地加深、蔓延。
几秒的沉默被拉得无限漫长,直到台下私语起来,那声“我愿意”才从他抿紧的唇里挤出来,声音低沉、沙哑。
牧师看向新娘:“众人见证,伊莎贝拉林顿,你愿意在上帝面前起誓,于今日嫁给希斯克里夫为妻,依圣律与他共度此生,无论富贵贫穷,皆爱护他、尊重他、守护他,摒弃其他,唯忠于他,直至生命尽头么?”
“我愿意。”
牧师因她无表情的干脆,或者说是因这两人大不平衡的悬殊态度,愣了一下,才执起二人戴着婚戒的手,放于《圣经》封面。
“吾以圣教会之名宣告,1785年7月29日,希斯克里夫与伊莎贝拉林顿,正式结为夫妇。上帝联结的夫妇,人不可拆散。以主之名赐你们丰盈、坚定、忠信,使你们白首偕老。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名。阿门。”
宾客区传来祷告与祝福声。
新人、新人家主埃德加林顿、现教区牧师、原教区牧师希尔得斯,一同在婚姻登记簿签字,仪式正式完成,仪式后的宴会安排教会不干预。
走出教堂时,细雨大了些,风不算大,带着几分凉意。
南希搂住贝拉的胳膊,握住她冰凉的手,想要传给她热量,却被希斯克里夫揽过去,一把抱起,进了华丽的婚礼专用马车。
答谢宴设在查令十字路口附近,一家私密俱乐部的法式宴会厅。
奢华繁复的洛可可装修,全银餐具,贵客们享用着精致的法餐。
康沃利斯举杯,“过去在军队里的士兵索恩,今日用洗礼之名许下结婚誓言,感谢诸位,见证一对新人的结合,见证希斯克里夫先生的重生。”
这种各人有各看法的事情,被全场最有权威的人澄明,也就定了性,大家纷纷高举酒杯,表示祝福,给足了勋爵面子。
敬了康沃利斯几巡的希斯克里夫,坐回来,垂眼看着身侧不曾动刀叉的夫人,那张脸虽面无表情,还一直神游天外,但席间也会说必要的社交辞令,且话术一如既往地得体礼貌,令他不能挑出毛病来。
顺着她此刻目光望去,是窗外草坪上停泊马车的地方,侍者正弯腰给下车的贵客打伞。
“想谁呢?”他附在她耳侧,粗重地问,“韦尔斯利?哼,你的理查德就算没去都柏林,也会为了他的贵族名声,而不来参加”
“邓达斯先生怎么没来?”她打断他。
“邓达斯先生?”挨蹭着她的人愣了愣,旋即了然哼笑,“怎么?康沃利斯当你的证婚人,不够规格么?人多眼杂,手里的底牌,是绝不能露给外人的,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恩?”热烫的呼吸在耳侧停下,只余气声,“夫人?”
饭后大家移步沙龙区。
宴会厅安排了下午茶,是极富异国情调的中国茶、奥斯曼咖啡、美洲巧克力、法式甜点,都是食物中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