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听到景夫人响亮的声音:“太皇太后到底是疼咱们家小姐,旁边就是闲人都不能踏进去一步的佛堂,这是让佛祖保佑小姐呐。”
姜蘅芷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娘,小声些。方才苏妈妈说了,妹妹正在睡觉。”
两人很快走到近前。
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大太监冯秀亭。
姜菡萏知道为什么苏妈妈拦不住这两人了。
冯秀亭的身后跟着好些宫人,手上又捧着礼物,冯秀亭笑道:“陛下和娘娘才得了一些新鲜奇巧的玩意儿,命老奴送过来给小姐解解闷。”
又道,“正巧景夫人正在娘娘处,娘娘便吩咐老奴与夫人同来。”
姜菡萏懂了,靠在枕上微微颔首:“大监费心。上回送的玩意儿就很好,我很喜欢。”
她说的是那把匕首。
冯秀亭笑容满面:“那就是老奴的虔心到了。”
他送完东西,便退下,姜菡萏给了厚赏。
景夫人在庄子上这么久,也不知是闷坏了还是怎么地,先是做张做致地表示伤在姜菡萏身,痛在她自己心,甚至还滴下泪来,拭完泪,才道:“按理,我原该遵小姐所命,乖乖待在庄子上才是。毕竟是我犯了错,挨罚也该当。可是小姐伤成这样,姜家后院无人理事,太后娘娘看不过去,遂下了一道口谕,命我回姜家打理庶务,不能让小姐操半点心。小姐只管放心,我一定把姜家上下打点得妥妥当当,小姐只管安心养病,一定要早日康复才好。”
姜菡萏笑了,就这还叫她安心?这是生怕她真能静养吧?
她的视线望向姜蘅芷,慢慢问道:“好姐姐,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姜蘅芷不似景夫人那般趾高气昂,她从进来时便低垂着头,此时低声道:“妹妹,是你逼我的。”
“是我逼你出卖我?你把我卖什么价?说出来,让我听听。”
姜蘅芷声音微颤:“父亲走得早,我与母亲相依为命,你拿母亲威胁我,我怎么能相信你?万一你真的把我和段璋当场捉住,我身败名裂,母亲也只能在庄子上孤独终老……这还不叫逼我吗?”
“你在避而不答,姜蘅芷。”姜菡萏的声音很轻,“是我小看你了,你在宫中经营多年,看似只在太后宫中,其实早就和安贵妃暗中有来往,与其说是把我卖给三殿下,不如说是,你和三殿下本来就是一伙的,对不对?否则怎么会这么刚好,你母亲得了太后的口谕回京,却在安贵妃处谢恩?”
景夫人立即道:“我是先谢过太后娘娘,才去贵妃娘娘那里,小姐,你可莫要错怪我啊!”
“苏妈妈。”姜菡萏轻声道,“掌嘴。”
景夫人脸色大变,还不及反应,脸上已挨了一记耳光。再想躲,宫人们抓住她,苏妈妈手下不停。
姜蘅芷急道:“姜菡萏,你做什么?!”
“这话不是要问你们吗?明明知道我要静养,却非要来给我添堵。祖姑母下过令,谁也不准在此时喧哗,违者掌教五十,而今才打到哪儿?且等着吧。”
苏妈妈一口气打足了五十之数,痛快地停下来。
景夫人口角破裂,脸高高肿起,钗褪发乱,倒在姜蘅芷身上,哭倒:“这日子没法过了——”
姜菡萏:“再加五十。”
景夫人尖叫。
大约是太皇太后那边听到动静,派了赵公公过来:“何事喧哗?谁人这般大胆,连太皇太后的懿旨都不听了吗?”
苏妈妈把事情说明了,赵公公道:“不遵懿旨,须得重罚,带下去!”
“慢着!”姜蘅芷深吸一口气,“我有话要和妹妹说,你们且在外面等一等。”
姜菡萏准了,让所有人出去,但唤了一声“阿夜”。
阿夜扶刀立于帐前,紧紧盯着姜蘅芷,仿佛姜蘅芷有一下异动,他的刀就会出鞘。
强大的压迫感让姜蘅芷脸色变了变:“身在慈安宫,妹妹难道还怕我对你动手不成?我哪里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