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江愿安欲言又止,总觉不管什么话,讲出来都无济于事。
娘亲自幼在宫中长大,幸得父母都陪在身边,但深宫之中又怎会容忍这般美满的一家人,待到许寒枝出嫁不久,外祖父本意想带着外祖母回到祖籍江南一带隐居,谁知回程的路上马车不幸侧翻,夫妻二人皆因此而亡,二老连孙女出生都没能等来,便弃下许寒枝而去了。
她心中清楚这么多年来家中一直要倚仗父亲的俸禄来维持这等奢靡的日子,却未曾想母亲心中会感到自责。再者,娘亲与祖母的关系,并非是娘亲不讨喜,若不是陈二婶总从中作梗,也不会差到如此地步。
以前总能听到母亲和一些姨娘倾诉生活上的不意,可是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娘亲便一句也不愿开口?
连她自己,都开不了这样的口。
明明是至亲之人,却连这些琐碎都不能开口共济。
她又抬头看了眼许寒枝,似乎自从云清寺回来,她的鬓角都要白了些许。又或说,娘亲日日操劳府上大小事务,鬓角早该白了,是她自己没有在意。
江愿安终究还是低下了眸子,只字未言。
“罢了,愿安,去用膳吧。”
许寒枝将眼底的苦涩尽然收回,只是站起身来以细微动作拂了拂眼角,牵起江愿安的手,如同她幼时那般,带着她去用膳。
第23章 省试一
江永望得知老夫人病倒后,难得傍晚早早回了府。只是他初回府上便见许寒枝一副心中不愉的神情,隐隐猜到了老夫人要见他的用意在何。
“老夫人是不是同你讲了什么?”
他解下身上的外衣,眼中全然是对许寒枝的关心。
“没,只关照我让你早些过去瞧瞧她。”
许寒枝语气漠漠接过他手中的外衣,挂至屏风旁的红木衣架上。
“不要在意西院那些人的话,如今这一家之主是我,她们再怎样也只是威风一时罢了。”
江永望握起她的手,将许寒枝轻轻揽进了怀中。他刚从外边回来,肩头都还带着那股料峭春寒,同许寒枝来讲,总有些陌生。
“好了,早些去瞧瞧老夫人吧,都等着你呢。”
许寒枝在他肩头闷闷道了几句话,便被牵起手随他身后一同去了西院。
二人脚步利落的很,见是江永望进来,原本坐在老夫人塌边的陈茵茵急忙起身,又扯出帕子装成泪人,口中哭哭啼啼道:
“可算是盼着大哥回来了,大夫说了,老夫人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们老夫人心中可不是最惦记大哥了么。”
江永望蹙了蹙眉,将视线落至榻上的老夫人身上。老夫人脸色确是惨白的很,瞧起来精神真不如从前那般硬朗,见江永望终于到了跟前,颤颤巍巍坐起身来,抬手示意众人都出去。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要交代永望。”
陈茵茵本还想装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来,见许寒枝同房中婢子都出了门,才罢捂紧帕子一同跟了出去。
江永望抬头见房中只剩下二人,眼中浑然失望,坐下来长长叹了口气。
“娘,如今房中只余你我二人,有些话便直说吧。”
老夫人自然了解他的心性,上来便同他开门见山是最要不得的,须要不断地磨他耳根,才能将他那心肠磨软。
“永望啊,这说的是什么话,母亲许久未好好瞧过你了,你又总是忙于公务,哪里知道来西院瞧瞧我。”
“娘总是对寒枝处处不满,孩儿便不想再带着寒枝来西院叨扰娘的雅兴,再者,我瞧陈二婶与西院诸多婢子将您服饰的很好,总无需我再忧心了。”
老夫人就知道江永望今日要拿她与许寒枝来说事,便假意偏过头剧烈咳嗽起来,以为这样便能让江永望忘了她与许寒枝那几桩陈年旧事。
“罢了罢了,从前都是娘不好,你与寒枝将来的日子还长,勿要因我失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