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应,便当着他的面随手在那张空白的欠据上填了个数,便说要他偿还。
简直无法无天!
张家娘子听完丈夫简短的解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为首那人道:“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些人穿着不似平常百姓,看着就是有钱人家的护院打手,听得她这话,先是一愣,后俱哈哈大笑起来。
“王法?”
那人掸掸衣服,露出衣袖上的红线刺字来,“这欠据有县令大人亲手印章,就是王法!”那人声音陡然提高,变得有些尖细起来:“你不从,便是目中无王法!当按律处置!”
无耻至极!
张家娘子出离愤怒,又被那县令印章打得措手不及,心中慌乱起来。
有好心的邻居拉住张家娘子,劝她:“那些人穿的衣服上绣的是李府,李府可是县令大人的岳家,那李家有个颇为得宠的庶子,便是县令大人的小叔子,仗着家中营商,又有县令这层关系,跋扈着呢!”
竟然是李家。
比郑家还势大的李家。
一瞬间,张大娘子的血便冷了下来,冷得打了个寒颤。
这样一座大山,便有再大的冤屈,他们又如何越得过对方,找上县令求公道去?
甚至那李家,本就是县令的岳家,便是再是百姓的父母官,有这一层关系,那县令能做到绝对公正吗?
张铁匠面色铁青,一身悍肉吓人无比,却因为那群人的身份,眼看着对方叫嚣着砸烂了他家,却不能动他们分毫,只能硬生生憋下怒气,此时人一走,他才一拳砸在院中的石桌上,撼得石桌都震了震:“一群杂种、走狗!”
只是,那些人临走放了狠话,若他们一日不把图纸交出来,就一日别想从巨债中脱身,他们这是拖也要把他们一家拖死!
张家娘子想到自己生来体弱、一直需要吃药疗养的孩子,不禁悲从中来,几乎绝望。
她轻轻颤抖着,似乎难以启齿,又终是开了口:“张竟,你、你为我们的孩子想一想,不把图纸交出去,那个雨伞的是不是可以?那不是叶家四郎给你的么?你有权处置的对不对?你说句话啊!”
“不可能。”张竟皱着眉,粗着嗓音道。
他知道那些人的意思。
没有图纸,还有脑子,他打了那么多遍叶家的机器,总会记住些东西,只要他复述下来,一样能够交差。
可他怎么能?
说矫情些,叶家四郎对他张铁匠有知遇之恩,他怎么能干出出卖对方的事情?
至于折迭雨伞的图纸,在叶家的折迭雨伞没出来前,他没跟人说过,如今折迭雨伞已经渐露锋芒,他就更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他手中有图纸了。
不是他有多高义,这样一份让人没法子拒绝的礼,叶家四郎既然送予了他,他也不会一根筋死守着不放。
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一旦他手里有雨伞图纸的消息传出去,那不是福报,那是灾祸!
怀璧其罪,一个没有图纸的机器都能叫人找上门来,更何况是实实在在的折迭雨伞的图纸?
叶西找过来的时候,正好与一群人擦肩而过。
他耳力好,这群人有恃无恐,嘴里还在说着刚刚的事情,嘴里不干不净的,叫路人看到便躲得远远的。
叶西藏在人群里,走过短短一条巷道,也就将他们嘴里的事情听得差不多了。
他不由大皱眉头。
刚刚见着那县令,慈眉善目的,还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个拎不清的。
见到叶西的时候,张家夫妇的脸都不太正常,叶西也能理解,毕竟人家因为他刚刚遭了一场难。
但夫妇两个没提,叶西也就装作不知道。
他将订单顶下,说了希望张铁匠多找些熟知的铁匠尽快完工的事,时间上越快越好。
如果张铁匠这里吃不下,他就只能另想办法,去青曲县之外的其他县看看了。
张铁匠先一听也很是为难,叶西只给了他三天的时间!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便是他找人,那也至少要十多人才行。
铁匠这一行入行简单,学好难,精通就要更难一层,不是他自夸,青曲县中能达到他这水平的,出不了五个数。
但随即,他又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坏事!
但凡铁匠,擅打利器者总有些私下的人脉,旁人轻易不敢得罪,不像他,因为在青曲根基浅,人家欺上门来亦无甚顾虑。
如果他能拉来那些铁匠一同打造叶家的机器,看在叶家机器的份上,那些人也会对他印象好一些,说不得能帮他摆脱李府的死缠烂打。再者说,一旦叶家机器的打造不再是他一家的独门技艺,觊觎它的人自然也就会被分散注意力,那些针对他的人也会少一些。
想到这,张铁匠不再犹豫,将叶西下的单子全权接了过来,并向他保证:“您放心,三日内,必将机器送到府上!”
叶西很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