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开始叽叽喳喳笑闹着,气氛瞬间缓和下来。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他们突然开始找唐浩宇身上的“梗”,美其名曰帮唐浩宇回忆“陈年旧事”,听得温郁莫名想笑。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温郁看了眼来电显示人,是他爸。
“喂,爸。”
温郁出了包厢,瞬间感觉耳根无比清净,只是莫名有些冷。他注意到二楼走廊尽头有扇窗户,盯着窗户看了两秒后抬步走过去,整个人扒在窗台上望着天空中黯淡的几颗星星,把玩着口袋里的棒棒糖。
“哎,儿子。干嘛呢。”温雍的语气虽然带着丝倦意,但却有些轻快,看来公司最近还不错。
“跟同学吃饭。”
“这样啊。你最近跟你外公外婆相处得怎么样?”
“还可以。”
温雍陆陆续续问了几个问题,看铺垫得差不多时才切入正题。“再过俩月你们是不是有个假期?我到时候带你去看看你妈妈吧。”
温郁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暮光蓝夜空中那轮闪着亮光的残月,良久后才眨了眨微微发酸的眼睛,尽量忽略眼中的温热。“啊……行。”
妈妈。
说来倒也惭愧。他已经快要记不清妈妈的样子了。
上辈子同秦方知结婚后,他曾提出过想要去给母亲扫墓的想法。
“扫墓?阿郁,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抽不出时间陪你去。”秦方知当时的语气有些不自然,掺杂着些责备。他的表情也有些怪,只是当时的温郁被猪油蒙了心,自然没仔细观察。
“我可以自己去的!”那时候的他身体算不上好,前脚刚查出哮喘,后脚又被告知得了胃溃疡。那会不但身体愈发孱弱,连精神都算不上好。
年轻人总是惧怕未知,惧怕死亡。即使哮喘的死亡率并不高,窒息感和无力感也始终让他畏惧。更何况胃溃疡有恶变的风险,并发症对于身体也算不上友好。
他那段时间总是胡思乱想,觉得自己下一秒应该就会死。如果趁着没死之前把能做的都做了,那样也不至于太遗憾。
“别闹了,我们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好吗?等一切稳定下来,我再陪你去祭拜阿姨。”
秦方知甩开他的手,略带敷衍地揉了把他的头发,说回来会给自己带芒果蛋糕。
而这一等,便等了三年。
何其短暂的三年,却是他的后半生。非但未见过母亲一面,还等来了胃癌这个噩耗。
温郁将自己的思绪扯回来时,才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温雍应该是去忙了。
温郁摸了摸抽疼的心脏,忍着难受深吸一口气,等着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如果秦方知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悔恨和痛苦,那么时间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砰——”
巨大的响声突然传来,吓得温郁一抖。他扭头一看,发现二零一包厢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中年男人面色不虞地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大块头保镖,人均身高一米九。
那中年男人的五官很深邃,看起来像混血儿。如果忽略掉他脸上岁月的痕迹,正常人一定能看出他年轻时是个很俊朗的人。只是那张脸在愠怒之下显得有些扭曲,身上的戾气挡也挡不住。
温郁看着三人社会气息十足的背影,腹诽几句后回了包厢。
二零一包厢一阵死寂。
少年周身散发着低气压,动作有些暴躁地扯开校服衣领,还将仅剩的一颗纽扣崩掉。
包厢里的服务员吞了口口水,一阵胆战心惊。
少年突然开了口,声音冷得不像话。“这桌,已经买过单了是么?”
“啊……是是是。刚刚那位先生说您可以随便点。”服务员真恨不得拿出上衣口袋里的手巾擦汗。刚那个中年人身上的戾气重也就算了,一个学生怎么也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