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任务的卧底人员往往是无法如实告知对方一切的。
更不说深入敌营腹地,身边群狼环伺、危机四伏,卧底的死亡率、失踪率非常高。
自顾不暇,自然也不可能保护得了自己的家人孩子。卧底时期结婚,将家人孩子暴露在组织面前,风险系数直线飙升。
怎么想都不符合诸伏景光的三观。
可看着我妻纱由里这么努力想要救下自己的样子,他又不忍对方的努力化为泡影,徒劳无功。
“纱由里,”他忍不住向着站在光里的人喊道。
女孩如他想象中的那般转过身来,阳光洒在她的后脑上,亮起一片光晕,如同天使的光圈,洒下祝福的圣光。
哪怕没有繁复华丽的裙摆,没有夸张的装饰,只是不带任何含义地洋溢着笑容,投来充满希冀与热忱,我妻纱由里的存在就快将名为苏格兰的外壳融化,剥去子安亮的伪装,只剩下赤条条的诸伏景光,沉溺在她的喜爱中。
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中都能让人看出,她有多么喜欢诸伏景光。
如果对她没有一点欣赏,诸伏景光便也不必在意对方的喜欢。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规定,对方喜欢你,你就必须喜欢对方的。
可诸伏景光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相处中、矛盾中、女孩向着自己投来的目光中,逐渐迷失了自我。
他看到了一个赤诚的灵魂,哪怕对方从未喜欢过自己,单纯看到如同我妻纱由里这样,为了拯救他人殚精竭虑的好心人,诸伏景光自认也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孩。
20岁的诸伏景光会喜欢阻止案件发生的我妻纱由里,22岁的诸伏景光会喜欢拯救他人的我妻纱由里,而26岁的诸伏景光……
不敢踏出一步。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妻纱由里,蓝色的眸子与天空应为一色。
她应该有自由的未来,能够翱翔在天空、奔跑在陆地、遨游在深海,而不是被拘在组织的一方天地里。
“纱由里,还是离开组织吧。”
诸伏景光如幽魂般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在说话。
那个声音没有说出降谷零之前与诸伏景光沟通的内容,只是一味地想让我妻纱由里离开危险的地方,到光里去,拥抱阳光与快乐。
她应该没有一丝阴霾,应该享受所有人的保护,应该不受伤害。
他微微敛眸,不去看女孩惊讶的脸庞。
不知从哪里的云朵飘来,遮住了部分阳光,女孩的世界,阴了下来。
我妻纱由里回答他了,出乎意料的是,答案并非询问、反问或质问,而是轻快又肯定的。
“好呀。”她说。
“就等12月7日之后吧,男朋友不在组织,我待在那种地方也憋屈得很。能够离开组织最好不过了。”
她挥出了两个直拳,口中发出表示用力的气音,“躲在暗地里,我也能给组织迎头重击。”
倒是忘了,我妻纱由里还学过空手道呢,至今都还保持着一周训练三次的节奏,已经打得有模有样了。
诸伏景光的嘴角勾起笑意,他的灵魂与身体重叠,与世界的隔离感也似一层气泡般被戳破,消融于无形。
“这点我承认,”他说,“敢小看纱由里的家伙,无论是组织还是别的犯罪分子,都会遭遇迎头重击。”
两人间的气氛一瞬间变得轻松融洽起来,他似乎也有勇气将接下去的话说出口了。
“纱由里……就是,你所说的命运的节点之后,我们再承接过去的关系吧。我想将你的名字加入我的人生规划中,可以吗?”
女孩愣了一秒,或许只是一瞬。她从惊讶到惊喜再到喜不自胜,仿佛没有段落感,丝滑地进展到了最后阶段。
她像软绵绵的小羊一般,略微退后半步,做了一个准备动作,又像炮弹似的向诸伏景光冲来。
两人相距本就不远,因而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女孩看准了距离一跃而起,气势如虹地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把诸伏景光撞得一个踉跄。
嘶——诸伏景光暗中轻抽一口气。
肋骨隐隐发疼,别看对面像是软绵绵的小羊,撞人依旧生疼。但这时候呼痛就太破坏气氛了,诸伏景光抬头,努力忍耐住。
他看着天空中变得疏松起来的云朵,一束束光芒从云层的缝隙中穿透而过,重新照回大地,也照在了自己身上。
我妻纱由里忘乎所以地拥抱住诸伏景光,笑得见眉不见眼。但没关系,她已经把脸埋进了诸伏景光的胸膛,没人会看见她笑得忘了情、失了态。
但只要听到她咯咯咯地笑声,周围的路人就忍不住勾起唇角,用目光给年轻的小情侣送上祝福。
我妻纱由里将脑袋埋在诸伏景光怀里,别人看不见她的同时,她也看不见别人。于是这些祝福的目光就由诸伏景光一人承受,他身上的西装似乎都变得滚烫起来。
我妻纱由里拼命在黏在诸伏景光身上,时不时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