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舟醉浑不在意,将玉佩放在了明间内的供桌上,“不值什么钱,就当是我的一片心意了。”
沈鲤如坐针毡,撒谎的滋味委实不好受,说一个谎就要说无数个谎去圆它,她忙拿出自家炒制的瓜子、花生还有柿饼放了满满一托盘,“李大哥你先吃着,我去厨房瞧瞧去。”
“好嘞,妹妹你自去忙。”
厨房里,周宗璋已麻利地将鸡剁成块儿拿生姜腌了,之后又坐在灶下生火,李素莲再三说不让他沾手,可劝不动他,只好由着他来。
本以为这位大将军会手忙脚乱帮倒忙,没成想他做起事来十分娴熟,像是做惯了似的。
李素莲忍不住问:“将军莫非也是个苦出身?”
周宗璋往灶里添了根柴,“嗯,我四岁没了爹,五岁没了娘,全仰仗同村的孙大娘照拂救济,若不是她,我早就饿死了。”
李素莲唏嘘:“哎哟,也是个可怜的娃。”她顿了下,“将军可娶妻成家了?”
“我曾有个妻子,只可惜她失踪了,留下一个出生不久的女儿给我。”
“啊呀老天爷,”李素莲满脸可惜,手上翻炒着锅中的鸡块,“这是怎么回事?”
周宗璋简单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他神色淡淡,没有丝毫卖惨求可怜的意味,可越是这样沉静,越让李素莲觉得这孩子不容易,明明心里苦得不行了,面上还做没事儿人一样。
可怜,真是可怜。
周宗璋:“沈鲤入府做乳娘,帮忙照顾我女儿良多,我十分感念她。”
李素莲瞪大眼:“什么?阿鲤她、她入将军府是做乳娘?”
周宗璋面露疑惑:“怎么您不知道?”
“阿鲤跟我说是入府做奴婢啊,”李素莲呢喃着,“况且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怎么能给人做乳娘?”
周宗璋额角一跳:“什么?沈鲤她不是寡妇么?”
李素莲直摆手儿:“怎么会!这死丫头都在外面胡说些什么!她还未嫁人,怎么又会是寡妇?”
说着,她放下面团要出去叫沈鲤,被周宗璋拦住,“奶奶您别动怒,沈鲤她是什么性子的人您比我清楚,她之所以这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您别急,这事儿之后我来问她原委。”
李素莲突然反应过来:“阿鲤她果真在你府上做乳娘?她、她当真可以喂奶?”
“嗯。”
李素莲眼前一花,有些站不稳,“这傻丫头她瞒了我多少事啊……自己的身子都这样了,也不跟我说半个字儿。”
周宗璋见她话中别有深意,不动声色问:“奶奶,沈鲤她之前出什么事了吗?”
李素莲两眼含泪:“一年多前,她上山采药去,结果一直没回来,自那日起便失踪了,我托人使银子找了她许久,一直都没有音讯,直到三个多月前,她突然出现在家门口……”
她兀自说着,浑然没注意到周宗璋倏然发亮的眼睛。
他漆黑的眸子瞬间迸射出难以置信的狂喜,连李素莲后面说什么也没心思听,心中生出一股立时跑出去抱住沈鲤的冲动,旋即又冷静了下来。
“奶奶,沈鲤她回来后,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我给她找了大夫把脉,大夫说她身子康健,就是这中间一年发生的事,她全不记得了,记忆还停留在上山采药那天。”
周宗璋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这便说得通了。
一年多前,沈鲤失足坠崖,落至他养伤的山坳附近,他听到动静救了她,她因为受伤失了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何处。
两人日久生情,结成夫妻,在生下女儿后,她却又不慎落水被他人救起,醒来后想起了从前的事,却把他们这一年所发生的事全然忘却了。
如此匪夷所思离奇至极,周宗璋一时间有些无言。
见他沉默不语,脸色还有些不太对劲,李素莲忙颤巍巍跪下道:“将军,您可是怪阿鲤扯谎骗了人?她纵有百般不对,都是为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请将军看在老婆子的份儿上别怪罪她……”
周宗璋在她俯身之际便扶起了她,温声道:“奶奶您别担心,我不会怪罪阿鲤的。”
他将自己的猜测和她说了,“也许阿鲤就是我失踪的妻子。”
李素莲难以置信:“世间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周宗璋:“世事难料,老天惯会捉弄人。”
李素莲忽然喜道:“你方才说,你和阿鲤生了一个女儿,那不就是我的小重孙女,她如今可好?”
周宗璋道:“她小名岫姐儿,一切都好,她很喜欢阿鲤,过两日我将您接入府中,您便可看到她了。”
李素莲觉得不妥:“可现如今阿鲤她不记得你们之间的事……我怎么好过去?”
周宗璋道:“您放心,我自有安排,只是阿鲤是我妻子这事,您先装作不知情吧,我不想吓着她,更不想勉强她,顺其自然便好。”
李素莲连连点头:“你说的是,阿鲤要是冷不丁知道自己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