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
不,别。
然后唐棣飞了出去,像看见仇人的疯子,鞭子直接向一男一女抽去,动作之快,霓衣只能听见一片当当当当的声音,比雨点还急。未几,她听到一声短促的尖啸,那长枪男子似乎被打了退了好几步,双手执枪才能勉强立住。而棕黑色的身影和唐棣斗上了半空。
男子还要上去螳螂捕蝉,她立刻黄雀在后。可还不等追上去,一道剧烈而光亮的闪电滑过,她看见唐棣凶神恶煞地把竹节鞭甩向男子,逼迫男子闪开,甚至差点打中了跟在后面的她。而女子趁机挥舞双刀砍像唐棣,她几乎要惊叫出声。
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她甚至吓得说不出话。
唐棣不闪不避,徒手握住双刀,手掌立刻划破也不顾,就像没感觉一样,握住刀身,拧碎刀锋,把层层碎片直接拍向女子的胸膛。
她看呆了,没注意到男子已经转过来□□向她。注意到时,唐棣追了过来,右手虚空一握,迅疾地收回竹节鞭,然后狠命一抽,打得男子喉头见血,哀嚎出声。
他们跑了,唐棣站在原地,也晕了过去。身上散发着黑气,气息脉搏都非常虚弱,就像是死了。
她上去抱着唐棣,用尽了自己的原来会的、以为会的一切办法,呼唤,控制,唐棣没有任何反应,紧紧地闭着眼,就像从之前的某个时刻开始已经失去了回应的能力,只是在单向地说,单纯的表达,像是已经死了。
而现在,是死之死。
不要这样,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近百年的时空后,雨夜里哭泣的人,终于得偿所愿,替换了自己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15}舍身崖。
第三十九章
从桦木的窗棂向外望去,绿草如茵,有的及膝,有的只及脚踝,错落有致,一路绵延远处的山脚。还夹杂有些或粉或紫的野花在草丛中开放,不时随风轻轻摇摆。从近山脚的地方开始,有树木生长,柳椴榉杉,一应俱全,郁郁葱葱。视线随着高低起伏的树冠延伸,每天黄昏上演壮烈晚霞的天空下,除了东边总是在日落时分因森林茂密而近乎发黑的群山,就是西北方高耸入云的绝寒峰——从地面仰望它,就像蝼蚁仰望天上的宫殿一样。
据说,上面终年刮着狂风。据说,这山峰有自己的意志,就像狂风和偶尔降落的大雪一样,暴戾恣睢,吞噬一切。
草原上,除了阵阵风过树梢和遥远而细微的流水潺潺之外,别无什么声响。因为这种安静,就算日日看着绝寒峰,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不靠近它,就什么都不会有,就像只要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就不要走进西南方的炎魔地一样。霓衣说,那是保留了最原始也最邪恶的群魔居住的地方,不去不见,等于存在却又不存在,大家可以相安无事,甚至彼此遗忘。
就像人不要去揭开往日的秘密一样,应该遗忘。
也许在这里坐足够久的时间,天天这样由近及远再由远及近地打量风景,就会遗忘。天天看着周围各种各样的树木——不知为何,现在特别容易认出各种树木,就像老早就知道,只是现在才记起这些小事而已——把它们都认出来,记住,再取名字,再认识,也许就会好的。
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这院子里,全是郁李。粉白的花正一朵一朵地出现在枝头,不疾不徐好像有无限的耐心。可以慢慢地给郁李起名字,甚至一朵一朵……
“你怎么样?”后面传来熟悉的、略带疲惫的声音。她转过头,见霓衣站在门口——已经不是往日那样倚靠在门框上了——双手交握,以一种因身为主人却似奴仆的不合适的礼貌姿势站着。她见了,心里冰凉酸涩,连忙转过身道:“我好很多了,你……”
她知道霓衣只要上来一检查,就会发现其实并没有好多少,她这副身躯里的问题,已经不能自愈了。但这不可自愈的部分,也不单纯是外力的问题,更严重的在心里。在照镜子的时候,在面对霓衣的时候,甚至在看到放在一旁的竹节鞭的时候。
所以天天醒来只是看着窗外。偶尔面对霓衣,也尽量少看。
霓衣闻言笑了笑,那笑容里的疲惫比刚才更甚,她见了只好找些话说:“还这样早,你就起来了?”
“我起来就是早?你不也起来了。你——还比我伤得重呢。”霓衣说,一边缓缓走过来。不是没有力气,实是故意拖延。
是霓衣救了自己,她醒来之后就想起来了。是霓衣把自己从泰山舍身崖带下来,狂风暴雨中一路飞向雷击之野。当时的混沌中觉得霓衣疯了,但又想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觉得一直在飞,干嘛要飞?要去哪里?后来模模糊糊地听到霓衣惨叫,如同泡在一汪发臭的温吞油汤里翻滚的意识才想起来,雷击之野,她带着她,这样谁也躲不开要挨一下,于是霓衣替她挨了。
也许她也挨了,那一刻她们本是一体,但她已经没有感觉了,只听到霓衣的惨叫。毫无感觉的自己听见那惨叫就像被针扎一样,只是没有力气反应。
然后眼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