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剑影同时转向,铁剑上的金纹光芒四射,刺得人睁不开眼。
陆寒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每一道剑影中回响,如同战鼓擂动,如同惊雷炸响,仿佛那些被欺凌、被轻视、被践踏的日子,终于要在这个时刻,像种子破土而出。
“苏璃……”
他的声音在剑鸣中几乎听不见,轻得如同一声叹息。
“等我。”
血云被魔气搅动成漩涡状,幽冥三煞的吼声刺破风声。
老大胸口的伤疤渗出黑血,老二的链枷和老三的流星锤同时砸落,三股腥臭的黑魔气缠绕在一起,在空中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指甲是淬毒的玄铁,掌心刻满吞噬灵魂的咒文,每一道纹路都散发着腐臭的绿雾。
“去死吧!”
老大的喉结鼓起,青筋暴起,那只大手带着摧毁山岳的力量,向幻象最密集之处猛拍。陆寒听到自己的骨节在剑影交错中发出“咔咔”的响声。那些由执念和剑意凝聚的身影,纷纷转向,铁剑上的金纹连接起来,宛如一条星河。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萧无尘最后的话:“剑意,那可是看透这个世界的眼睛。”
一念及此,他便“看”到了黑手的破绽。就在那些咒文在掌心交汇的那一刻,那里便是魔气最薄弱的命门所在。
“破!”
成千上万道剑影同时发出嗡鸣。
最前端的剑影斜刺向黑手的手腕,中间的剑影旋转着斩向指甲缝,最后方的剑影则直指掌心咒文的核心。
金色的光芒与黑色的雾气在空中碰撞,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锐声响。
黑手表面的绿雾被粉碎,下方翻滚的黑浆暴露出来。然而这黑浆仿佛拥有生命,不断蠕动,迅速填补了缺口。
陆寒一咬牙,舌尖被咬碎,腥甜的味道涌进喉咙。疼痛使他的意识更加清醒。原来,这个黑手是由三煞用自己的精元所化,魔气被斩断越多,反噬就越严重。
“老大!”
“老二撑不住了!”
老三的流星锤突然坠地,脖子上青筋暴起,脸上爬满青黑色咒印。
老二的链枷“哐当”落地,他身体后仰,嘴角流出黑血,咒骂道:“这剑意太邪门了,比化神期的剑修还厉害!”
老大双眼通红,反手给老二一巴掌,怒吼:“撑不住也得撑!阵法一散,我们都会被宗门禁魂钉钉穿琵琶骨,谁也逃不掉!”
话音未落,血云缝隙中闪过一道青光。冷月仙子如同一片薄冰,从缝隙中轻盈飘落。
她洁白的裙摆一尘不染,但发簪上镶嵌的青玉却发出幽蓝的光芒。这簪子非同小可,乃是幽冥宗内门弟子特有的“锁魂簪”。
老三刚想调整流星锤的方向,就见冷月仙子指尖弹出一枚玉简。玉简在空中爆炸,化作一张金色大网,符文如同活鱼般跃向三煞脚下的血云。
老大瞳孔紧缩,惊呼:“幽冥宗的叛徒!”
他认出了,这是失传已久的“封魔印”,唯有宗内大长老一脉才会的禁术。
冷月仙子目不斜视,注视着被剑光撕裂的黑手,声音冷冽如断龙崖上的风,说道:“我并非来救你们。若此战得胜,幽冥宗必将撕毁百年和约,届时,死伤的将不止你们几人。”
“她疯了,这女人绝对疯了!”
老二摇摇晃晃地想去抓链枷,却被封魔印的金光缠住脚踝,动弹不得。血云被符文咬出一个黑洞,透下的天光正照在陆寒脸上。
这时他才注意到,幻象的衣角变得透明,最边缘的几道剑影如同雪花般消融——归寂剑图的力量正在逐渐消散,萧无尘残魂融入的那道主影,剑柄上的星光也开始黯淡。
“不行……我要散架了……”
陆寒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话。他努力想要支撑,但意识中的剑影仿佛失去了提线的木偶,动作越来越迟缓。
小哑巴突然扑过来,紧紧抓住他沾血的手腕。少年掌心的温暖透过伤口渗入他的血管,但他却颤抖得更加剧烈——剑图的力量需要血脉共鸣,而此刻他血脉中翻腾的,却是上古剑灵残魂的躁动。
“寒……你还记得我吗?”
这声音轻柔得就像一片雪花轻轻落在心尖。
陆寒突然抬起头,断龙崖上没有苏璃的身影,只有血云在翻滚。
但那声音如此清晰,带着药香和山风的气息,正是那天她在药庐外折桂枝时所说的话:“你总说自己是个废柴,但我见过你打剑胚时的眼神——就像在寒潭中淬炼过的剑。”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小哑巴的手背。幻象中,离他最近的那道剑影突然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低吟,剑柄上原本模糊的星光突然变得凝实。
陆寒的脑海中仿佛播放着一部电影,闪过许多零碎的画面。他想起了苏璃被药王谷驱逐时,药囊飘落的样子;想起了萧无尘硬塞给他的续魂丹,丹药上的纹路他依然记得一清二楚;想起了小哑巴在废井中擦拭剑图时,沾满泥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