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一抖再抖,如坠冰窟,猛地回过神来,是一大滩红色。
谢燃的动作实在是太大,深夜,温声被他这几连番的动作给弄醒,困倦揉了揉眼睛,担忧看向谢燃,男人满身的冷汗和轻颤的嘴唇都格外不正常。
温声从来没有见过对方这么慌乱过,从枕头下取出给谢卓云擦汗的小帕子,轻轻在男人脸上擦拭,试图叫醒他,“谢燃?”
低低的声音并没有把谢燃叫醒,相反,他好像更陷进去了,温声抿唇,加大了力度,拍着他的脸,“阿燃——”
好不容易看到他有反应,温声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眼里浓烈到极致的难过淹没,夜色寂寥,昏暗的房间内,温声就这么看着谢燃,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谢燃也是如此,他花了一点时间才让自己回过神来,意识到面前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之后,立刻转头看向炕上躺着的小孩。
白白胖胖的,满脸的童真与娇憨。
谢燃鼓动的心脏缓缓平息,才转头看向温声,看见对方眼里,浓浓的担忧,一时之间,满心的复杂和难过。
他不知道自己方才做的梦是不是妻子也曾经经历过,但是只要想到曾经有这么一个可能,他就难以控制住情绪。
连他都难以接受的痛苦,爱人完全自己接受,隐瞒,然后带着孩子随军。
想说什么,但是刚张开唇瓣就是不可遏制的轻颤,他所有的难受都藏在脸上的每一个颤动,明明没有说话,但是汹涌而来的窒息与痛苦,谁都能够看出来。
温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已经结婚很久了,还是因为实在是太过于了解对方,看到他这样表情的第一瞬间,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眸光轻轻颤抖一下,“你,你也梦到了吗?”
苦笑,在黑暗的掩盖下,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人紧紧拥抱在怀里,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颈窝,压抑着呼吸间涌出的痛苦,“对不起——”
他在面对家人,就像是一个无用的角色,除了不停念叨着自己的愧疚和抱歉,除此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冰冷的窒息,高速的坠落然后炸开,满眼的鲜红,这两个画面就这样一直一直在脑海中打转,他紧紧闭上了眼睛,鼻尖呼吸到的来自于她身上的味道,就像是最强大的抚慰剂,温声乖乖坐在原地,感受着谢燃的呼吸。
在深夜里,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抚慰,20分钟后,谢燃终于放开了怀里的人,直起了身子,看向温声,带着茧子的手轻轻摸了摸温声的手,低声说道:“阿声——”
“我想退伍。”
这句话落下,就像是一个炸弹一样,在温声脑海中狠狠炸开,她不可置信看向谢燃,嘴巴张合,“你疯了吗?”
“我没有。”谢燃垂眸,看向自己的爱人,或许这话说起来稍显可笑,但是他确实是一个被推着走的人。
孩童时候,所有的念头只有填饱自己的肚子,后来遇到了首长,突然参了军,好好干也不过是因为军队里头可以好好吃饱。
一点一点,所有的一切都是顺着一条路这么走到黑。
他知道首长对自己寄予厚望,为了回报对方,他也从未懈怠。
但是,他更需要看中的应该是自己的爱人还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