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索。
楚霜不知怀里这位的心猿意马。此情此景,越发让他难把现实与追忆割席,他被迫想起第一次上星际战场之后的夜。
强攻下星陨迸散的震撼和跟同类厮杀不一样。
浩渺宇宙间,人类太渺小了。
楚霜曾因此整夜整夜地失眠,最后崩溃大哭,是楚麟像这样抱着他,让他把深藏的恐惧、悲恸都掏干净。那年他十八岁,和怀里的小苏一般年纪。人心里的桎梏像埋在饭里的白沙子,乍看看不出、囫囵吞下也没大碍,只有细嚼慢咽的人才硌牙。
这个瞬间,他不自知地温柔,搂着苏信昭,保护了彼此缘由不同的孤单。
接二连三地折腾,楚霜觉出苏信昭心底有种别样的脆弱。这孩子像是用一簇簇尖刺隐藏最深的柔软,哪怕微风过,都会让尖刺爆炸、变得疯狂。
楚霜无厘头地想:怎么跟个海胆似的。
“差不多得啦,我都喘不过气了,”楚霜乖他两巴掌,又问,“到底怎么了?”
果然,问题让海胆压力倍增、一闪而过地紧绷之后,海胆放开了猎物:“说出来让人笑话的旧事,听了都嫌无聊。”
楚霜作罢,谁没点儿过去呢。
天色大亮,长假结束。
学生回学校,牛马上嚼子。
开工第一要务——国都会宣布对高密度流浪天体的处理办法。
这恐怖玩意的存在已经成了高层对老百姓缄口不提的秘密。国研院提案,在星系内设立大范围基站,对行星进行无差别监控拍摄,通过捕捉消失星球测绘出黑洞的流浪轨迹。
只要能确定几个定点,就可以利用波函数方程式把轨迹看作波动线计算,之后再与观测的真实数据印证……
如果方案成功,将拼凑出一副巨大的星图,璀璨如宝石散洒的天幕终会被黑洞划出幽深的割痕。
这个笨拙、无奈、又疯狂的观测计划被通过了,最终定名——星轨坏道。
面对全人类的毁灭危机,帝国与星联格外和谐,开始在各自的星域中按部就班。
而论及搭建远星域空间站与信号发射塔,不是寻常工程队可以承接的任务,是以楚霜开始频繁出外差。他走一趟少则几星期,长则几个月。临行前,李谨仁博士嘱咐过,未知生物或许是被黑洞射线影响产生的异变种,尤其要注意在预判轨迹附近的星球。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并非朝夕能成,那种能突破分裂极限的怪物再也没出现过。
事实上,相较于未知生物,楚霜更在意枯砂要塞的境况,好在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
艾登亲王在军中威望不减当年,到达塞口快速交接、整肃,善后前任将领被杀事宜,顺便收拾了几拨借机裹乱的塞外流盗。由于亲王一还魂就开蹽,帝国大小官员来不及送出的贺礼、慰问书,只得依靠定位传输或星际快递追过来。枯砂要塞的司令中心大厅一度无处落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亲王殿下去哪儿上货了。
货物被殿下勒令在大厅里公然拆开,价值超过一千星币的,全都亲笔感谢信一封、随礼退回。闹得枯砂要塞的星际专送业务格外忙碌。
“殿下,”好不容易第一波送礼潮渐平,亲王的亲卫官进司令部,“今天只有一封信,略有特殊,我直接帮您拿来了。”
艾登看到信函署名,面具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来信人是何天川,二十多年前,他曾经拥护艾登亲王做过特种军改进计划。
信封拆开,“礼物”是一块拇指大小的芯片,被钢印压着颗四芒星,和楚霜耳朵后面的银色星星一般无二。信封里还随了张纸、堪称寒酸,上面只几个字“原料问题已解决,只差您高抬贵手。”
亲卫官跟了艾登很多年,一看就明白因果,忍不住愤怒:“他怎么会知道您跟楚上将的事?他……这是在威胁您?他到底想干什么?”
艾登把芯片扔在控制台上。阴沉着脸:“他想从塞口‘走私原料’。”
星域内暗潮涌动,眼看就要搅浑一片晴空,帝国脚踏实地的地界也不见得多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