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功夫,清净的湖泊成了积尸地,视觉和嗅觉在这一刻通感,让苏信昭闻见腐败、腥臭、充满死气的潮水气。
湿地周围的草木在疯长、细菌变化成肉眼可见的大小,不停地扭曲、异变、分裂、继续涨大。
而这地狱般的场景并没持续太久。
天空裂开了口子,吸积盘光芒万丈撕破苍穹,让墨丘利成为梦幻的镜中世界,真实场景堆叠出五六七八个色彩斑斓的空中蜃楼,如果有人一把捞过去,不知将会触碰现实、还是抓碎梦幻。
不久后,美丽又诡异的场景开始新一轮的崩塌。
整个小行星像罩在水晶球里的造景,被巨人拿在手中把玩、摇晃,每一次波动都让地面抽搐、皲裂,巨大的地缝渗透成断崖、把星球拆扯得七零八落,每块残片都像搅搅糖一样被恶意拉长。
再然后,摩擦热让所见之物通通烧起来……
就在这时,摄像头纷纷故障损毁。末那识还在继续执行云备份命令。
因为流浪黑洞的迫近,摄录信号需要多次周折转跳太空网络,才能确保联通,末那识不嵌在苏信昭大脑的钩回里,所有的视像画面都需要以小苏的意识点为传载体,极易发生芯片过载放电。
末那识一边执行命令,一边在小苏耳边叨叨不断:临近宿主承受极限阈值,末那识准备断联。
苏信昭倔强地拒绝,他能通过意识点“看”到数据备份即将完成。而最终,他脑袋里响起一声高频电流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末那识没得到意识点链接许可,只得单方面继续输出:摄录内容备份完成度973,宿主已经晕厥4天13小时37分35秒,您或许将接受全面躯体检查,末那识将进入休眠状态。
然后,世界安静了。
苏信昭被挪下车,他听见有人语速很快地交流着他的病情。
如末那识预料,他被好一通检查,但没查出个子丑寅卯。
他自行推测变成假性“植物人”的原因——所谓电过载,其实就是末那识超负荷运转下放电,把脑子电麻了。什么时候脑仁不麻,什么时候自然能睁眼。
小苏即来则安,清净躺着,把近来一系列事情仔细捋顺。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咔哒”一声响。
跟着,地面被军靴敲出沉稳的节奏,敲开小苏心里一阵悸动。
只用听的,他就知道楚霜来了。
楚霜在病床前止步,窸窸窣窣一阵轻响,大概是他把外套脱了。
“能听见我说话对吗?”将军话音轻得叹息似的,惹得苏信昭心窝发麻。
跟着,小苏觉出床边有轻微下凹,是楚霜坐下了:“大夫说你身体没问题,脑波状态也正常,但你怎么醒不过来呢?他让我多跟你说说话。”
楚霜拉起苏信昭一只手,拇指上套着对方送他的指环,他用干燥的指腹摩挲小苏的手背,闹得人家痒痒的。
苏信昭想回握他,可惜没力气,气苦地收一下眉头。
楚霜即刻抬眼看对方的体征监控,发现对方心率加快了。
他轻轻笑出声,清朗的声线让小苏想再听他笑一遍。
而笑声没再来。
苏信昭也被将军放开了手。
楚霜从床边站起来,不知鼓捣什么,片刻后,“刷拉”一声长响,床边的遮帘落下。
然后,病床又一陷,苏信昭闻见楚霜身上熟悉的、混合着生烟草气息的淡香味迫近。他身子左右两侧的床垫被同时压下去,让他脑海中勾勒出一副暧昧到极致的画面。
“摸摸手就心跳加速,亲亲你是不是就会醒了,嗯?睡美人。”
楚霜的话贴着苏信昭的耳朵钻进心坎里,极轻的气息涌动让他偷偷变成一只脖颈炸毛的猫。
他的额发被掠开,将军带着枪茧的手轻抚过他的额头,吻落在他眉心。
与手相比,楚霜的嘴唇细腻、柔软,吻自前额一路向下,路过眼睛、鼻子、脸颊……
偏偏绕过了嘴唇。
他的将军可太坏了。
用牙尖折磨他的喉结,气息似有似无地喷在他下唇,像片羽毛瘙着他。
对方掌心贴着他腰侧,温度隔着衣裳也有些烫人,带着有意又无意的安抚。这姿势说是保护、禁锢都不为过。
极静的病房里,楚霜偶有两声略重的鼻息,虽然闪瞬既过,依旧要把小苏的魂勾走。
他头皮发紧、寒毛起立,甚至还有别的反应不易于言表。
苏信昭本来得意洋洋,算盘打到外太空——即使有力气睁眼也要装作不能动,好让人家多亲亲他。
可他实在没想到,楚霜的吻里没小别重逢的温情,全是撩完就跑、不管对方死活的战术。
坏人的战术还在继续,他揭开苏信昭衣领,在他颈动脉附近一口咬下去,乍有点疼,但很快,疼痛被舌尖安抚,痛点暴起道电流直冲心脏,让苏信昭的心被狠狠揉了一把,揉出他身体里的一团火,自小腹兵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