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然,你是不是把下巴搁我头顶上了。”
“嗯。”
“啊你不要这样。”程巷偏了偏头:“其实我没有那么矮的,只是你穿了高跟鞋。”
程巷抗议后又觉得自己好笑,静下来,和陶天然一起望着。
陶天然自背后展开双臂抱着程巷。
听程巷低低的声音说:“好漂亮。”
很长一段时间里,陶天然觉得自己就是那掉在缝隙里的人。她从一段生活向另一段生活游离,从不回头看。
可是现在,程巷和她一起躲在时间的缝隙里、生活的缝隙里、命运的缝隙里。
她叫程巷:“你摸摸我口袋里有什么。”
程巷将手伸进陶天然的大衣口袋,摸到一个信封。
呃不会是情书吧,程巷有点紧张了。
可是展开来,发现是两张船票。
程巷借着渺远的灯光凝神看,这是两张通往喀拉海的船票。
“喀拉海每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能通行,所以这是预定。”陶天然说:“到时我们飞到莫斯科,再乘火车去西伯利亚,在火车上度过七天七夜的时间。”
“我们会看到森林和冰湖,生活变得异常简单,吃,睡,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身边都是听不懂的俄语,只有我们能听懂彼此在讲什么。”
“然后我们会看到喀拉海,在地球最后一次冰期溶解以后,它是地球上最年轻的一片海。”
程巷说不上为什么,眼眶渐渐红了。
她抬手抱住陶天然的胳膊,忍了忍,可下一次眨眼的时候,眼泪还是扑簌簌落了下来。
她不想让陶天然发现她在哭,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问:“我们会吗,陶天然?”
“会的。”陶天然的声音很淡,也很平稳,在夜色里自她身后传来:“我们会去看全世界的六十四片海,不留任何遗憾的,度过很好很好的一生。”
“小巷,生日快乐,祝你快乐。”
如若神明不允,我来充当神明。
程巷回家后,将羽绒服一脱,倒在床上抱住枕头滚了两圈。
啊啊啊啊啊,浪漫得要死。
她坐起来,笑着拂开脸上碎落的头发。视线往前望,冬天的梧桐树在安然沉睡,她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畔,对着树干上的树洞,以对老朋友聊天的语气,唇角笑笑的:
“嗨,我告诉你喔,我和她啊。”
“我们会一起坐火车去西伯利亚。”
“我们会度过漫无目的的七天七夜。”
“我们会看着窗外的森林和冰湖发呆,再牵着手,去找地球上最年轻的海。”
因为易渝刚回国,这周末昆浦加班。
周五下班,陶天然从公司离开后,开车到胡同口接程巷去吃饭。
程巷罕见的迟到了。五分钟后,陶天然收到程巷的微信:【你稍等我会儿啊。我差点被电瓶车撞了,跟人吵架呢。】
陶天然浑身一凛,没拿大衣,下车后连车门都没关,往胡同深处跑去。
远远望见程巷和一个骑电瓶车的骑手站在一起,立刻跑过去将程巷拉到自己身后。
她动作太快,以至于程巷都踉跄了一下。
骑手也是一愣,随机抱怨:“搞什么啊大姐?我没有撞到她好不好,你这么瞪着我干嘛啊?”
“你叫她大姐?”程巷炸了:“你几岁啊你叫她大姐?她只是打扮比较成熟好不好!”
骑手又转向程巷:“你还叫人来干嘛啊?我撞到你了吗?”
“嘿!你骑电瓶车在胡同里横冲直撞,没撞到我也很容易撞到别人好不好?我理解你赶时间,但你这样真的很危险!”
陶天然直接拿手机拍下了他的车牌号。
“诶诶诶,谁让你拍的?”骑手上手就要来抢她的手机。
“嘛呢这是?”一声地道的京腔传来。
程巷一回眸,马主任背着手站在那里。
程巷的头登时大了——乱,这下更乱了。
陶天然冷着脸低头打字。
骑手发现了,又要去抢她手机:“你别乱举报啊我告诉你!”
“小伙子。”马主任这种老江湖,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慈眉善目的笑着:“骑车乱窜胡同了是吧?你别冲她嚷嚷,你跟我来,我跟你谈谈心。我是这片儿的居委会主任,这事归我管。”
领着骑手走开前,拎着眉尾打量陶天然一眼:“这是?”
程巷头皮都麻了:“……我朋友。”
“哦。”马主任点点头,走了。
程巷去拉陶天然:“你怎么大衣都没穿啊?你着急啦?嗨,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走走走,赶紧回车上。”
陶天然一言不发的跟她走回胡同口,程巷一看她车门开着,心都蹦到了嗓子眼:“你刚才忘锁车了啊?!谁开你车门啊?!”
“你快快快,快上车。”
她搡着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