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仰,正好就隔着火焰,对上了一双阴冷的竖瞳。
沈确的动作顿住,咽喉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几乎阻断了呼吸。
那是一条巨蟒,距离睡着的几人不过几步之遥,蛇头比以大头著称的刚子的脑袋还大一圈,蛇身隐在黑暗中,蜿蜒至更暗处,蛇头微微抬起,还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应该是从河里来。
浓雾为它加了一层遮挡,以至于没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
沈确目不转睛地盯着巨蟒,缓缓弯下腰,从脚下柴堆中摸起一根算得上粗壮的枯枝紧握在手中,站起身的瞬间,将枯木狠狠砸向蛇头。
巨蟒被砸得头偏向一边,眸中危险之色更甚。沈确转身往身后林中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熟睡几人的名字。
监测到有快速移动的物体,红外报警器适时发出尖锐爆鸣声,然而原本都觉浅的几人,却怎么也没被叫醒。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身后穷追不舍,沈确慌不择路一脚踩空,脚腕一扭,瞬间失了平衡跌倒在地,脚踝猛地撞在一块从土里冒出一半的碎石上,当即就疼出一额头的冷汗。
“妈的。”沈确狠狠锤了下地面,这一跌,也不用想着怎么跑怎么躲了,还是直接想遗言来得实际点。
沈确无声地闭了闭眼,身后却突然没了动静。
沈确双手撑在膝盖上,捏紧布料,心底渐渐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只能期盼这蛇不是个喜欢半途而废的,如果追到一半又掉头回去,那老邱他们岂不是……
冷风吹过,一阵极浅极淡的异香拂过鼻尖。
沈确没再犹豫直起身,缓缓回过头,下一瞬,极其冰冷含着土腥味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
巨蟒矮下身歪头盯紧猎物,诡异竖瞳中映出一张血色褪尽苍白到极致的脸,它张开血盆大口的瞬间,沈确呼吸一滞瞬间跌坐回地上,颤抖着睫毛快速闭上眼。
脑海中放映起了黑白电影,以极快的速度播完了他到此刻为止二十三年的人生,遗憾的是出来得太仓促,还没立好遗嘱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确才试探着睁开眼,只见巨蟒收了原本嚣张的气焰,垂下蛇头转身极力摆动着蛇尾,逃也似的匆匆离开,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眼前没了巨蟒的遮挡,视野一下被放宽,隔着浓雾还能隐约看到临时“营地”火堆肆意燃烧的暖光。
脚踝的刺痛感再次清晰起来,沈确扶着树干咬牙站起身,没有回头去探究迷雾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连巨蟒见了都转身就跑的生物。
出了一身汗,夜风一吹冷得难受,他现在只想到到火堆旁暖暖。
一瘸一拐缓慢挪动着身躯,沈确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幽暗漆黑的密林间,挺拔地立着一抹人影,雾气迷蒙,白烟似的萦绕在他周边,透着浅淡的紫,是这林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又是那个会蛊惑人心的幻影,沈确无言一瞬,甩甩头没再搭理。
靠近扎营地时,警报器又尽职尽责开始工作,尖锐的声响终于将酣睡的几人从梦境中拽了出来。
“沈少,你尿尿怎么跑那么远?”刚子擦擦嘴角的口水,眼神还有些迷茫,想站起身又跌坐回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腿麻了。”
老邱一眼看出沈确的异样——裤子皱得撒两把盐都能当咸菜了,重心几乎都压在一边腿上,右脚根本不敢沾地。
老邱和阿超对视一眼,快步上前将人架回来安置到椅子上。
掀开裤腿,脚踝连带着整个小腿都肿得很高,碎石尖扎得很深,伤口处还在往外冒着血。
几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刚子身上。
刚子立马反应过来,麻利翻出小药箱,轻手轻脚给伤口做了个简单清洁,翻来覆去看了下情况,应该是没伤到骨头,喷上药拿出纱布就包扎上了。
沈确掏出烟盒,磕出一支烟点燃了放到嘴边叼着,缓缓将刚刚发生的一切简短叙述一遍,隐去了又看到幻影的事,他可不想又被老邱念叨。
“大蛇是看到了什么吗,怎么会突然就放掉了到嘴的肥肉”阿超不解道。
沈确摇头,“可能是觉得我不太好吃吧。”
“估计是那林子里真有什么东西。”老邱眼神晦暗不明,“还记得下午那几头熊吗?”
刚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明差点就追上了,结果突然就停下不追了。”
原本以为是没体力了被迫放弃,现在想来估计是另有隐情。
如果棕熊放弃追捕是因为知道水里有巨蟒,那么巨蟒突然停嘴是因为林子里的什么呢?
那个幻影吗?
沈确转头看向记忆中幻影所站的位置,只有一片浓郁的黑罢了。
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阿超转头问刚子:“你不是说睡不着,和沈少一起守一会儿吗,怎么也睡着了?”
刚子挠挠头有些尴尬,“我那会儿真不困,不知道怎么就没意识的,要不是突然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