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秋千成了沈确的常驻地点,只要不刮风下雨,都能在那里刷新出他翻着书册的身影,在寂静的雾里,格外清晰。
盛祈霄知道他无聊,即使见不上什么面,也会在沈确即将翻完一批书时,及时补上下一批,偶尔在催沈确回房休息时聊上两句,这样来回几次,沈确竟然也认得了几个山里的文字。
“看来我还是有些语言天赋的。”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此刻的沈确像是已经恢复到那件事之前的状态,眉眼间带了些独属于他的张扬。
盛祈霄对此表示接受良好,甚至有点苦尽甘来的雀跃。他站在沈确身旁,与沈确肩并着肩,几乎一伸手就能与之十指相扣,这是他克制地保留着的,自己接受范围内与沈确最远的距离。他眉目含笑地偏头望着沈确,在薄雾中,那笑意有些模糊,说出口的话也沾染了些潮意:“是啊,你做什么都很有天分。”
沈确心头莫名一跳,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被他眼里深藏的漩涡吸附住,绷着脸低头错开视线,指腹无意识地捏紧书页。
像是没察觉道沈确的慌乱,盛祈霄动作自然地微弯了下腰,从他手中接过翻到一半的书册,指尖触碰过沈确掌心,残留下一片凉意,声音轻飘飘的:“这些天,你有想我吗?”
想吗?沈确没敢问自己,原本应该很轻易说出来糊弄他的话,却在喉间转了数个来回,才磕磕绊绊地吐出来:“当然。”
盛祈霄当即就笑了,牵出颊边两枚浅浅的梨涡,眼尾却没什么暖意,反倒像结了层冰,看不出丝毫喜悦。
他甚至在问出那句话之后,故意没有去看沈确的反应,只是垂着眼摩挲着书页的边缘,他知道目前的沈确,给不了他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他想要的答案。
夜色又浓了些,缠上绕着秋千生长的藤蔓,湿漉漉的,像谁没说出口的心事。
浓雾从山林间蔓延而来,整个寨子被裹进一片混沌的灰白之间,能见度越来越低,巡逻队“清除叛徒”的行动暂且搁置,每家每户的小院都上了锁,暂停一切外出活动。
山谷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中,连风也放轻了脚步,生怕惊动了这诡异的静。
沈确站在小楼露台,手肘撑着冰凉的木栏杆,雾气在他眼前缭绕,视线尽头,浓雾中行进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盛祈霄发间挂上了凝结的水珠,伸手推开院门,吱呀一声,惊得院中花草跟着颤了颤。感受到某人视线的重量,盛祈霄嘴角微扬,抬头与之对视。
沈确见他看望来,没有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只是在心中默默数着数,发现两人竟然已经有三四天没再说得上一句像样的话了。
“我回来了。”时间被极致压缩,不过几个眨眼间,盛祈霄就来到了沈确身旁,声音带着点清润的凉,“你在等我。”肯定的语气,尾音上扬着,“我很开心。”
“我每天都在等你。”沈确看着他睫毛上未散尽的水汽,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有今天才开心吗?”
“那是不是说明,你每天都有想我?”
沈确挑了一下眉,转开话题:“你给我的那些书又看完了。”
“那是不是就轮到看我了?”盛祈霄一本正经地发问,眼神明亮:“你都看了好些天的书了,应该要劳逸结合一下。”
“谁告诉你的劳逸结合是这么用?”
盛祈霄没答话,目光落在沈确红润的唇瓣上,压根没听见沈确问的是什么。
毒雾最浓的这几日,小楼里又热闹了起来。
老邱掏出了珍藏多年的小麻将,几个人正好凑了一桌,多出来的一个沈确,尽职尽责地站在盛祈霄后面指点江山。
因伤躺了大半个月的阿超,凭着躺出来的狠劲儿,把刚子和老邱赢得哭爹喊娘的,直接让他俩承包了往后半年的洗碗工作。盛祈霄处新手保护期,竟也连赢了好几把。
沈确陷在在圈椅中,抬头望着木质房梁,耳边是嬉笑打闹的声音,盛祈霄的脸被烛火镀上一层暖黄色,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沉敛。
沈确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这样的欢乐能够持续得再久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喧闹过后的寂静是最难耐的。
“你不开心吗?”盛祈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确抬眼,对上他的目光,“你为什么总是问我开不开心?”
“我喜欢你,当然想让你开心。”盛祈霄说得坦诚,坚定又理所应当的话语宛如一片羽毛,轻拂过沈确心头。
“其实有时候,我很怀疑,人和人之间,真的会产生感情,产生爱情吗?”说完沈确就后悔了,何必要和他说这些,拇指无意识地蹭着食指关节,烟瘾有些犯了。
“为什么要怀疑?”盛祈霄偏头,放低了音量,“如果没有爱,你又怎么会来到我的身边呢?”
沈确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只是摇摇头,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应对。
他能渐渐感受到自己心脏的失衡,他不得不承认,关于他和盛祈霄,他的顾虑比之前和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