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的,无不心想事成,所许之愿一一应验。
“然而怪事也随之发生,来拜谒住持的香客中,总有人不知所踪,凭空消失,家人寻不到,亲友见不着。其中失踪最多的,是美貌的妙龄少女。
“终于,一名捉妖师来到这西域小国。他定睛一看,发现小雷音寺妖气森森,让人望而生怖。捉妖师勇敢执着,当即拜见国主,告诉他小雷音寺的住持是妖邪所化。见那国主将信将疑,捉妖师拿出一面宝镜,说这是真正的佛家宝物。不论何等妖物,用此镜一照,必会原形毕露。
“于是国主带着宿卫禁军,在万千信众面前围住了小雷音寺。捉妖师拿出照妖镜,对着住持当头一照。照妖镜绽出一道金光,将住持罩在其中。灰布麻袍的住持果真现出原形,却是一尊佛陀,端坐莲花台上,浑身珠光宝气,满面慈悲祥和,脑后金光大放,显露大光相!
“捉妖师震惊不已,他明明看见这住持身上妖气重重,怎么可能真是佛祖?民众看到照妖镜下的这般景象,对住持崇拜得愈发五体投地,就连国主都口呼‘我佛’。捉妖师被当场五花大绑,以谤佛之罪,判凌迟之刑。新住持显露佛祖真身后,更得世人崇拜,名望之盛,简直无以复加。
“国主亲自监刑,捉妖师被千刀万剐,血肉削尽,全身除骨架之外,只剩下一颗跳动的红心。眼看便要割下最后一刀,捉妖师的枯骨突然大叫:‘我明白了!你不是佛祖,你就是妖邪!我原以为你妖法高明,连照妖镜都照不出原形,此时才看透,其实照妖镜并未出错,照出的正是你的本来面目!’”
邱远讲到此处,天子群臣都甚是奇怪,人人听出他讲的虽然是佛家故事,实则隐喻安济坊和弥心这位福道宗主。邱远如此有备而来,显然是要和弥心当面较量,众人都以为故事中的照妖镜出了错,结果又说没有错,究竟怎么回事?
在众多福道门徒的瞪视下,邱远继续讲述:“观刑的众人疑惑不已,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见捉妖师的枯骨凝聚成一把尖刀,向那住持飞去。住持显露出佛祖真身,却还是抵挡不住,被那骨刀斩中腹部,肚子上破开一道伤口。民众齐声惊呼,住持的肚子破了却不流血,反倒如无底口袋一般,数不清的物事如决堤的河水,从中汹涌流出——花不光的金银珠宝,吃不完的玉盘珍馐,喝不尽的金樽清酒,看花眼的绝色佳人……”
闻言,安济坊众人躁动不已,但皇帝金口玉言,谁都不敢打断,只能强自按捺。
“住持满面恐惧,终于僵硬不动。身上珠光宝气涣散殆尽,周身皮肤黯然无光,竟似泥土般。众人这才分辨清楚,那竟然是一尊佛祖塑像,虽然是泥塑而成,但表面涂了一层金粉,佛像腹内中空,能够藏物。
“原来这是一尊佛像,在世人的崇拜中汲取精华,借世人的吹捧修炼成精。它被工匠塑成佛祖模样,虽是泥胎塑成,土坯铸就,却被粉饰得无比光鲜亮丽,照妖镜照时,比佛祖还像佛祖。世人愚昧,执着于皮相,如何看得穿?外表光鲜,不过是涂了金粉;看着端庄慈祥、惹人崇拜,其实满肚子情欲美色、熏天铜臭!”
邱远的故事终于讲完,双目直直盯着弥心。
这故事饱含深意,意味深长。弥心怒喝道:“逆徒!你讲这故事所为何来?是想指桑骂槐,借故事中的假住持讥讽老拙吗?”
“讥讽你?我讥讽的是自己!我笑我自己,竟对你敬若神明,恨不得顶礼膜拜!”邱远纵声狂笑,“弥心老贼,你这些年好大名气。仗着医术不俗,施了些小恩小惠,哄得百姓将你当作活菩萨。多少愚夫愚妇,见了你都恨不得跪拜磕头才好。他们哪里知道,你不光行善积福是假的,连身份都是假的!”
“你昏了头吗?说这等荒唐言语?”
“我说错了吗?你本名叫作章光年,治平三年(公元1066年)在江宁府考中举人,却在当年的鹿鸣宴上,毒死了三名同年举子,被官府通缉。于是你假扮赤脚郎中逃脱官府追捕,又从一个戏班子里,救了一个贼乞儿,将他扮作小药童,师徒两人去安济坊挂单。你巧舌如簧,骗得安济坊坊主吴医仙收留你。等那吴医仙过世,你假造他的法旨,鸠占鹊巢,命坊中福道徒尊你为坊主,就此假郎中做了真坊主!”
“胡说八道!”矮胖汉子弥志横眉怒目,挺着肥大的肚子上前一步,怒喝道,“邱远!弥心师弟虽然拜入师门较晚,但他拜入本坊后更受师父器重,是师父求他留在本坊的。我等福道门徒,无不对他心悦诚服!你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可有半点凭证?”
“凭证?最好的凭证就是我!我便是那个被他救下的小乞儿,最知道这老贼底细的人!”
邱远望着岐黄殿前的人群,如剖心示众,情凄意切道:“我蒙你搭救,还被收为开山弟子,是你教我医术,是你教我修行,是你将福道誓词,一字字印在我心里。如果说我心中曾有神佛,那必然是你!可将这尊神佛打落尘埃,摔得粉碎的,依旧是你!你可知我对你从满怀崇敬,到一夜间大失所望,是何等痛苦?”
这身高九尺的巨汉,将满腹怨恨一吐而尽,撕心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