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庄冶儿并未率先回应,而是先打量了沈知初一眼。二人短暂的视线交汇后,庄冶儿这才看向庄楚云,不过神情却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厌烦在其中。
自从庄楚云坐上了帝王之位后,待她的态度一改往常。就好像从前那个言辞犀利,行为苛刻的庄楚云并非她本人似的。她永远都忘不了庄楚云那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肮脏的垃圾。与她记忆中的皇姐截然相反,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如今,她又变回了那个处处对自己关心,性子温良和善的皇姐。好似从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可这世间谁人都知,女帝庄楚云杀人不眨眼,是个连兄弟手足都能残忍杀害的女子。
而只有庄冶儿知晓,庄楚云的心狠远远不止于此,她为了帝王之位,甚至能将母后都置于死地。与之相较,兄弟手足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在她坐上帝王之位之后,庄冶儿遵循着母后的遗言,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皇城。她也知晓,正因为她是公主的缘故,对庄楚云的帝王之位并无威胁,才能苟活至今。不过这百余年来,她也鲜少与皇城有何交集,这次回宫,也是多年之后再见自己这皇姐。
她永远记得那天夜里大雨瓢泼,电闪雷鸣,母后倒在寝宫当中,弥留之际,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口中念着庄楚云的名字,不出片刻,便没了声息。
而后来,父皇却并未调查,也不曾降罪庄楚云,而是以自戕将此事了解。
庄冶儿无法原谅庄楚云,一辈子都不能。如今却还想再得到亲情,真是痴心妄想,惹人厌恶。现在这副模样,还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快,赐座。”庄楚云掩着唇咳嗽了几声,而这几声似乎用了她大半气力,额上鬓角处渗出一层薄薄的虚汗。
“庄楚云,别惺惺作态了。”见状,庄冶儿终于是忍不住嗤笑一声,随即想要压抑住情绪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说吧,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庄冶儿心中强忍着一腔怨火,原本以为这些年不见她,心中的仇恨厌恶会淡化些。可事实证明她错了,再见庄楚云,她还是无法加以掩饰自身情绪。那氤氲在深处的怨气怒火在见到庄楚云的那一刻就开始肆意奔腾,在她的身躯中横冲直撞,随时都要冲破枷锁,如果现在手里有一把刀,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刺向庄楚云。
但是她不能,只因庄楚云是帝王。而作为商人的她,这些年学会了隐忍伪装,也不会允许自己在复仇之路上两败俱伤。
“花样?”闻言,庄楚云哼笑一声,语气中有几分无可奈何,“你觉得我是在耍花样么?那么,我目的何在?”
或许是在醒来之后发现江写悄无声息地失踪,又或许是当下庄楚云的状态叫她措手不及。庄冶儿向来头脑清醒冷静,可此时却有些陷入混沌不安之中。没有人比她清楚庄楚云的手段,她已经开始后悔将江写卷入其中。
她深吸了一口气,隐忍着一字一句道:“江雪失踪,宵明销声匿迹,难道不是你搞出来的花样?”就连余夜都不曾察觉江写在何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待她翌日得到余夜的消息去房中一瞧,才发现江写床榻被褥还展开着,人却不知去了何处。
她在皇城永远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防范着,因而就算在藤春阁居住,夜里也有余夜防范看守。所以就算一点风吹草动也逃不过她的法眼,可江写偏偏就在这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除了庄楚云,庄冶儿想不到第二个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听闻“江雪”二字,庄楚云原本还算温良和善的神情骤然沉了沉,“你大张旗鼓而来,为的便是这小女子?”
“若是如此,朕可告诉你,宵明之事是朕所为不假。可这江雪,与朕无关。”
“……”
不等庄冶儿有所反应,她又垂下眼帘,自顾自地说道:“世人说朕杀人不眨眼,是个疯子,可这终归是世人所言,朕不在乎。若连你都这样认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