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一碗面吃到一半便没了胃口，他干脆结账离开，在小区里散步。

独处的时候总是容易多想的，现在的许烨应该是开心的，朋友、蛋糕、祝福都围绕着他，他是幸福的。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许烨打来的。

任煜犹豫着，这通电话来的不是时候，他还没能整理好情绪，怕说话会露馅，怕他会追问，又怕他不会。若是追问，他该说什么，说他因为一个男生离他太近而选择离开吗，这样的理由太幼稚，太不像他了。

可又确实是事实。

他还是在电话挂断的最后一刻接通了，他想听听许烨的声音，说什么都好。

电话那头传来生日歌，他的话没能说完，许烨听起来很高兴，说会给他留一块蛋糕。

这块蛋糕他似乎吃不了了。

生日快乐。

他悄悄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

他觉得该和许烨单独淡淡，问题不该隔夜，但似乎今天只能让它隔夜了。这样的话题不该在电话里草率地结束，隔夜问题也能解决的吧？

任煜往回走，身后是孩童夜晚嬉闹声。

他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这身衣服是很早之前有人送他的，他穿过几次觉得不适合自己，就再没穿过。

果然不该穿不适合自己的衣服。

任煜忽而想。

他躺倒在床上，提不起丝毫力气，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似的，思绪混沌而迟缓。内心的疲惫让他感到无力，他想干脆长眠好了，这样睁开眼又是新的太阳。

可惜浑身的疲惫感没能给他带去困意，任煜在床上辗转反侧，睁眼到天亮。

整宿没睡的后遗症除了眼底的青黑，便是发胀的脑袋。

他下了床，眼前一片漆黑，扶着衣柜缓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任煜觉得自己需要见到许烨，现在，立刻，马上。

他急切地希望得到一个答案，关于他的、关于他们之间的。

他没有许烨家的密码，只能站在门口等他回来。无法否认的是，见到许烨的那一秒，他悬于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

许烨问他为什么昨晚没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转移话题，问他下巴的伤口，再把礼物递过去，这是昨晚就该送到许烨手上的。

礼物被随手放在桌上，他的问话也被轻描淡写地略过。

任煜看着许烨，无力似乎在逐渐吞噬他，直到他完全坠入黑暗。

他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过了一晚上，他们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任煜不想听许烨刺耳的言语，他看着许烨开合的唇瓣，恨不得即刻吻上去堵上他说话的嘴巴。

但显然那样做会让场面变得更糟糕。

他长长吐一口气：“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许烨拧眉：“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任煜不想质问他，恋人之间应该有信任，他只想要许烨一个人的答案而已。

只要他给，任煜就要。

于是他追问、他索要。

许烨没给他。

他说，没有男朋友就会泡他。

任煜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内心的酸涩来源于什么，是自卑，是嫉妒。

他和许烨中间始终有鸿沟，无论是身处的环境，还是自身的价值观，都存在偏差。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却从未有一刻如此的清晰。有些东西不是靠努力就能弥补差距的。

任煜又无端地想起来昨晚的男孩，唇红齿白，面对许烨的调侃羞红着一张脸，含羞带怯的眼神，仿佛只容得下眼前这个人。

他的手脚都被锁链牵制着，可他连挣脱的力气都没了，深深的疲倦围绕着他，如同一张无形的网，他越挣扎，裹得越紧，直到他呼吸衰竭。

他有点累了。

“好，你去加吧。”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说出这句话已经耗费了他的所有力气，未眠的大脑也开始宕机发出抗议，任煜闭上眼揉着太阳穴，重复道：“如果没有男朋友的话，你去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