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和白日草丛里的那俩人一样,手掌覆上握住她。可之前他从来没碰过别的地方。
他缓缓揉握,像在试探,手法有些生疏。
田岁禾头皮紧绷,想起那两对野鸳鸯说的话,那个男子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一个女人好,像我这样,这才叫不亏待女人。”
宋持砚是不是也听到了,他担心亏待了她?
田岁禾心跳狂乱,宋持砚气息都没变,他一手捏住前襟的系扣,另一手碰到裙摆绣着的相思子。
上下夹击,好陌生的感觉。田岁禾上气不接下气,被他掐了那么一下,她仿佛快要决堤了,脑子里回想那个男子在厨娘哭叫时得意说的话。
“这是喜欢?”
田岁禾神思迷乱,把那句话复述出来。察觉失言,她捂住嘴,咬住自己的虎口。
宋持砚好像笑了声。
他手上茧子擦过她,田岁禾听到自己婉转的嗓音,浑身僵硬绷着,好像下一息就要决堤崩溃。
宋持砚适时地停住,指腹按在原地,隔着黑暗在打量她。
她看不见,却能感到灼热的视线和气息在靠近,黑暗中宋持砚低下头,鼻息靠近她的。
他不是要亲她吧!
田岁禾更震撼了,她和阿郎都还没亲过,顶多高兴的时候啄一啄对方的脸。
她伸手捂住嘴阻挡,宋持砚淡淡地轻笑。他为什么在笑?有什么可笑的?他的笑总是很轻,她听起来不像因为高兴而笑,更像游刃有余的嘲讽。
田岁禾忽然像被迎头打了一棍,他肯定听到了那句话。他是在笑她对阿郎不坚定?还是在笑她太禁不起碰,一碰就会崩溃?
不管宋持砚怎么想,田岁禾已经乱了。为了有个自己的孩子,为了还击那位柳姨娘,她忍着臊和内疚跟别人亲近,但前几回都是正儿八经的,最近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
田岁禾坐了起来,抓住宋持砚的手,让其远离她的心跳,她低声说:“公子,你不需要这样的。”
宋持砚不解,但拿开手,撑起身静待她继续说。
想到压在上头的是那个大冰块,田岁禾手就想发抖,她尽量装得不那么怕,以免被发现,“我知道公子是、是想公事公办的。现在这样是觉得亏待我,想让我舒坦。”
她一开口,宋持砚就已想起白日里他们共同目睹耳闻的那些话。
她把他想得太良善。
他的手动了下,田岁禾怕他还要像刚刚那般又揉又捏,赶忙鼓足勇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多谢您,可我不需要。”
“我只想要一个孩子,跟别的人这样……我已经很对不起阿郎了,我不想太过头。而且,我好像也不是很喜欢……那种事。”
宋持砚没说话。
黑暗和寂静一道朝他们涌了过来,将两人围在榻上。他清冷的气息在一瞬间突然格外明显,冷得渗人。
田岁禾打了个寒战,忙又说:“我不是误会您,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才想让我舒坦些。但你不用委屈自个的,我也没有说您做得不好的意思。我很感激您,真的。”
宋持砚冷淡沉默的身子离开她,他帮她拢好凌乱的衣襟,虽只是短暂的动作,田岁禾却能察觉他变回了之前郑重疏离的那位公子。
她诚恳地说:“多谢。”
衣衫已褪,宋持砚没有离开,他平静地放倒她,继续公事公办,好像回到了第一晚时。
两个人比任何时刻都亲近,但却比任何时刻都陌生,气氛凝固如冰。田岁禾却从这样冷冰冰的亲昵中寻得安心。果然宋持砚这两日的变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她舒坦些。
可他不知道,对她来说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越舒坦,她越罪恶。
和阿郎成亲的头几个月里,阿郎每次一碰她,她就喊难受,拖了好几个月才成。要是阿郎泉下知道她在和他大哥那样时感到很舒坦,他那么喜欢她,一定会难过的。
阿郎从前对她那么好,她不想他难过。
一切是回到了正道上,但因为知道是宋持砚,如此相连还是很尴尬。田岁禾只能数着呼吸,数到两百六十六,约莫一刻钟,宋持砚把东西留给她,他平静起身,有条不紊地整理衣服。
最后冷淡地离去。
他们就像两道支流,交汇后又毫无波澜地分开。
宋持砚回到住处,盥洗过后,如同过去二十多年一样平静地料理过公事,最后照例就寝。
翌日几人前去官衙办事,付叔打量着,大公子今日格外沉稳,不像前几日总是凝肃沉眉地在冥思苦想。
付叔欣慰,昨夜他们的人抓到暗中为柳家办事的商人,大公子自然高兴。
柳姨娘母子喜用娘家的商队行事,当初曾被识破告到敬安伯面前,却被柳姨娘倒打一耙,此次宋持砚布了个小小的局,让那商人违背律法贿赂官员,再名正言顺抓了。
暗牢阴暗潮湿,宋持砚一袭锦袍立于刑架前,渊渟岳峙,孤高清冷,于阴暗地牢格格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