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山想起顾溪的遭遇,心里不禁叹一声。
这孩子是个可怜的,好好的孩子,却因为当年抱错,去乡下吃尽苦头,好不容易被认回来,但顾家那些人的态度……
也是苦了这孩子。
顾溪这一睡,直到晚上九点才醒过来。
醒来时,发现屋里的灯亮着,王婶守在床边,正在给她擦汗。
烧已经退了,退烧时出了一身汗,将衣服都打湿,王婶正要给她换衣服,见她醒过来,不禁松口气。
“溪溪醒了,饿不饿?我给你煮了白粥,你起来喝点粥垫垫肚子,顺便吃药。”
王婶说着,先给她倒了杯温水,将人扶起来喂水。
顾溪喝了大半杯水缓解喉咙的干涩,见她拿衣服过来,伸手接过,说道:“婶子,我自己换。”
王婶将衣服给她,说道:“行,我去给你端粥。”
顾溪默默地看着她出去,将身上汗湿的衣服换下,换上干净的睡衣。
她在沈家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也有一些衣物之类的生活用品,偶尔会在这里留宿,这里就像她的家。
一会儿后,王婶回来了。
过来的还有冯敏。
冯敏穿着睡衣,头发挽起,看起来很是素净,灯光下的五官明朗艳丽,身材高挑修长,十分漂亮。
看到冯敏,顾溪鼻头一酸,眼泪便掉下来。
冯敏吓了一跳,以为她不舒服,揽着她哄道:“哎哟,咱们溪溪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姨,姨给你出气!”
顾溪将脸靠在她怀里不说话,只是哭。
她哭泣时并不出声,默默地流着眼泪,发出细碎的哽咽声,肩膀微微发颤。
冯敏搂着怀里姑娘单薄纤细的身子,被她哭得难受,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家溪溪一向是坚强的性子,很少会哭,当年在乡下那么困难都没哭过一声,这会儿突然哭成这样,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
冯敏越想越恼,认定又是顾家那伙人给顾溪委屈受。
除了顾家人,她不觉得有谁能欺负顾溪。
王婶也急得不行,跟着哄道:“哎哟哎哟,好孩子别哭了,你还在生病呢,这可不好。”
听到声音特地过来的沈重山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急。
只是他是大家长,男女有别,也不好做什么,只能在房门口干看着。
能让素来坚强乖巧的小姑娘突然哭成这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最后还是顾溪自己停下来,只是哭得眼睛肿了,看得冯敏心疼得厉害。
王婶赶紧将粥端过来,一边说道:“来吃点东西,可不能饿到了,不然你又要胃疼。”
大概是小时候经常被饿到,落下胃疼的毛病,一旦没有准时吃饭就会胃疼得厉害。
顾溪在两人的陪伴下默默地喝粥。
吃完粥,喝完药,王婶绞了条毛巾过来给她擦脸,像哄孩子似的轻声细语,说着好话,冯敏坐在旁边,轻抚着她的背安抚。
沈重山见这里没什么事,便回房去了。
等王婶收拾东西离开,冯敏打量顾溪苍白的脸,拉着她的手说:“溪溪,告诉姨,是谁欺负你了?”
看着她关切的模样,顾溪心里又泛起细密的疼痛。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她与顾家人是血脉亲人,却得不到他们的疼爱和认可;和沈家人明明没有关系,却得到他们的真心喜爱,沈重山夫妻更是将她当女儿一样地爱护。
“冯姨。”顾溪沙哑地开口,“我打人了。”
冯敏呆了下,下意识问:“你打谁?”
顾溪乖巧地说:“顾远征、顾远辉。”
冯敏毫不犹豫地说:“一定是他们做错事,你才打他们。”
溪溪多乖巧的孩子,能让她生气到动手打人,肯定是顾远征他们做得太过分。
冯敏丝毫不觉得她做得有什么不对,在她心里,顾溪就是个好孩子,再加上这几年,将顾家人做的事看在眼里,觉得顾家人被打是应该的。
打人怎么啦,顾溪只是个小姑娘,打的是自家兄弟,那是家事,打就打了,难不成还能去找公安?
顾家丢得起这脸吗?
听到她明晃晃的偏心,顾溪越发的心酸。
上辈子她死后,冯姨他们该有多伤心?
她的人生只有短短二十载,亲人不像亲人,反倒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沈家人给予她所有的偏爱和亲情。
冯敏没有继续问顾溪为什么要打人,说道:“你先在家里住着,其他事都别想,病好再说。”
她没将顾溪打人这事放在眼里,觉得不算什么大事,比不过顾溪的身体重要。
等顾溪重新躺在床上睡着,冯敏方才回房。
沈重山还未睡,坐在床边看报纸。
见人回来,他放下手中的报纸问道:“顾溪这孩子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