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妊婋以为她是对不知能否和母亲一样一举得女而感到有压力,所以提起了她们在滇南所见的大巫部族孕育之法,称往后两地结盟或可将此法引入中原,也可以逐步向民间推广,提升下一代女童数量。
伏兆亦觉此法不错,已请隽羽牵头带人探讨与滇南的后续结盟事宜,但她本人对于以大巫法诞女的兴致却并不高,她并不完全是因为后代的性别压力而抵触生子这件事,而是纯粹不喜欢与另一个生命分享自己的身体。
至于继承人的选择,她心中已另有所想,只是眼下国情风气虽较旧朝翻天覆地,但其实仍未改从前那一套亲子传承的老旧观念,因此贸然提出新的王位继承礼法恐怕还是会遇到一些阻力,所以她准备再花上几年时间做些铺垫。
而眼前她要做的,是彻底打消王庭官员选送自家少男入宫以图沾光的念头。
思及此处,伏兆就晚间的宴会同妊婋跟隽羽合计了一阵,三人又在亭中吃茶闲话半晌,不时拿些糕点探出扶栏外喂那几只水鸟,直至午初时分方一同起身前往武德殿共进午膳。
因中秋赏月宴通常会进行到子夜,这日午后伏兆留妊婋在她这边配殿静阁中小憩,她则同隽羽往后边殿宇歇晌,待傍晚时分睡醒起来各自更衣,三人来到花厅中吃过一盏茶后,在日暮中前往仙都殿赴宴。
王庭官员此刻已陆续进宫了,正在仙都殿外庭院花园中三三两两地说笑闲谈,见伏兆到来,皆纷纷转身行礼问安。
伏兆摆摆手叫众人不必拘束,又吩咐预备开宴,等众人在仙都殿宴厅内入席落座后,中秋满月的华光已笼罩下来。
仙都殿的宴厅四周门板自入夏后就全部被拆卸下来换上了纱帐,入秋后天气转凉,也只是换上了厚一些的防风帐子,待秋分过后才会重新装回门板隔绝冷气。
月光透过厚纱帐倾泻在席间,与四周的烛光一起映亮这间富丽堂皇的宴厅,宫人们很快鱼贯入内,为众人呈上菜肴。
厅中的宴席进行了一个时辰后,坐在主位的伏兆抬手请众人离席至殿侧花园中赏月。
花园中的坐席也已由宫人们提前安排好了,和宴厅中一样,伏兆坐在上首主位,妊婋坐在上首客位,九霄阁众人各一张桌子依次在伏兆和妊婋两侧围成一圈,其余众官则在外又围一圈。
中秋赏月按照惯例要吟诗行令饮酒取乐,隽羽这日做了令官,叫仙都殿的宫男跪在众人桌前将托盘捧至头顶为众人传递令酒。
玩过几圈下来满月高悬,花园里银光愈发清透明亮起来,伏兆端着酒杯笑问妊婋:“我这里比之燕国上元府中宴会如何?”
妊婋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摇摇头说道:“酒果肴馔皆是上品,只可惜你这里屪子太多,浊气弥漫,我不喜欢。”
伏兆闻言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噔”的一声,在席的众人忙止住闲谈笑语,向主座上的伏兆和客席的妊婋看了过来。
“你们几个把东西放下。”伏兆点了点席下的宫男,又朝身后亲卫挥了下指头,“赐白绫。”
席间众人皆是一惊,眼见那几个宫男慌忙朝上磕头求饶,又见伏兆身后的一队亲卫走上前来,取出事先备好的白绫,将那几个宫男直接绞杀在席案之间的空地上,紧接着将尸体迅速拖走。
这一连串动作迅雷不及掩耳,席间众人惊诧莫名,也都来不及劝阻,就见那几具尸体被当众拖走,所有人一时间噤若寒蝉,偌大花园之中唯余旁边泉水的欢快叮咚声。
“殿下……”九霄阁的一位阁令这时开口准备劝谏,语气中带了些微微嗔意。
伏兆却摆摆手没叫她继续说下去,又拿起自斟壶将酒杯满上,朝妊婋遥敬了一下:“但愿婋帅得以稍感宾至如归,杀几个小郎,不足为道。”
妊婋也给自己斟满一杯,笑着回敬伏兆道:“这下子舒服多了。”她说完再次将杯中酒仰头饮尽,放下酒杯后扫了席间众人一间,瞧见了她们面上复杂的神色,看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借选秀举荐自家男儿入宫了。
中秋过后,妊婋又在同心殿内住了数日,等待陕州护送海盐的队伍来长安与她汇合,这期间殿中的宫人每日仍旧百折不挠地尝试服侍她,她在挣扎了数次后不得不稍作妥协,开始渐渐习惯了她们殷勤地端茶递水。
这天太极殿的朝会结束后,伏兆打发了一个传令官来找妊婋,邀请她往皇城西边的踏云楼登高散闷。
隽羽这日难得没在,妊婋跟随宫官来到踏云楼时,只有伏兆独自一人在此,她换下了蟒袍,只一身常服,背手站在楼边眺望长安城,听到宫人回禀也没回头,只等妊婋走到她身边时才抬手指向前方城头招展的军旗:“你在铁女寺里也听说了朱雀军的来历吧?”
妊婋“嗯”了一声,看着那些军旗没有说话,不多时,伏兆转过头来看向她:“你母亲也可以算是铁女寺军的奠基人了,当年你祖母为我皇祖母办差,你母亲又向我母亲效忠,妊婋,若非造化弄人使你流落乡野,你也本应成为我的臂膀。”
妊婋听了这话皱眉看回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