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命了般缓缓抬眼,软了嗓音,先时落满星星的眸子此时泛起泪光。
陆修沂看得心一颤,像是生怕自己会心软般,忙转过身,寒声吩咐:“夫人大度,为尔等求情,今日便饶了你们,往后若再有照顾不周之处,爷定不轻饶。”
众人松了口气,连连应声,泛软的腿恢复了些许力气。
午后,陆修沂拿来一条金锁链。
锁链光滑,咔嚓一声就将她的双脚锁住,陆修沂原想将房门都落上锁,但想了想,到底不忍心。
今日西营还有要事,将唯一一把钥匙收进怀里,陆修沂吻了吻她的脸,温声道:“乖一些,她们的性命握在你手里,别再想搞什么幺蛾子。”
孟榆环顾变了样的房间,冷笑:“你防我都防得将屋里的东西全换了,我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装石菖蒲的小瓶原是放在角落那个青釉缠枝弦纹瓶里的,陆修沂发现后,便把屋里的花瓶全都清空了,如今一眼望去,满屋空荡荡的,她想藏什么东西,基本不可能。
她冷言冷语,陆修沂反而满意地点点头:“我晚点回来,还有,别想着让宁穗帮忙,她最近……忙着呢。”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孟榆一脸疑惑,却又不想向他深问,她如今被困在府里,消息也递不出去,唯有等宁穗上门找她,可宁穗这段时间确实忙得紧,连个信儿亦没递过上门。
春风掠过山林,树叶簌簌作响。
远处传来数道欢呼,陆修沂骑在骏马上,偏头睨了身旁人一眼,讪笑:“江大人瞧着文质彬彬,想不到也是射猎的一把好手。”
江煊礼收起箭弩,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只是反讽一句:“陆将军一介武夫,都能靠着阴暗手段抱得美娇娘,下官光明正大地凭自己的能力博圣上一笑,又有何不可?”
陆修沂被他怼得脸一沉,然转瞬,他不知想到什么,又嗤地一声笑了:“江大人,骂人便骂人,何必把自个儿也搭进去?本官的手段若是见不得光,只怕江大人在您夫人眼中,连臭水坑里的泥都不如,再说了,本官如何阴暗,亦比江大人这个伪君子要光明磊落得多。”
江煊礼冷冷地剜他一眼。
“陛下小心。”
正对峙间,山林里遥遥传来数声惊呼,陆修沂神色一凛,立刻策马扬鞭,朝声源处奔去,江煊礼紧随其后。
两人赶到时,浓重的血腥味率先呛入鼻腔,一头麋鹿睁眼倒在血泊里,不远处,跌坐在地的景淮帝惊魂未定。
陆修沂还没反应过来,江煊礼就已经踩着马鞍跳下来,一个箭步冲动景淮帝面前,半蹲下来问:“陛下没事吧?”
景淮帝满脸惊惶地看了他一眼,怔怔地摇了下头。
“陛下小心,”江煊礼的目光越过景淮帝往后一瞧,倏然厉喝,急忙起身挡住景淮帝。
“嘶。”
江煊礼痛得蹙起眉,不知从哪儿蹿出的毒蛇一口咬在他的脚踝上,下一瞬,一阵疾风忽然从脚踝掠过。
陆修沂立刻跳下马,将景淮帝扶起。
侍卫冲过来,将被利箭钉在树干上的毒蛇拿起一瞧,凛声禀道:“回陛下,是响尾蛇,有毒。”
景淮帝脸白如纸,看了江煊礼一眼,只见他唇色发白,额上已经沁出冷汗,忙吩咐:“快,快把江爱卿抬回去,宣御医。”
御医闻声,早便在帐前等候,一见众人回来,忙提着药箱迎上去,所幸江煊礼中毒不深,他施了几针就将他体内的毒素尽数排出。
“陛下驾到!”
帐外响起一声高呼,躺在榻上的江煊礼闻言,正要起身行礼,却被进来的景淮帝连忙上前摁住:“江爱卿快快躺下,你有伤在身,礼就免了。”
江煊礼敛眉,微微垂首:“多谢陛下。”
景淮帝在旁边的圈椅坐下,扬唇道:“江爱卿此番奋不顾身,扑出来救了朕,着实功不可没,你想要什么奖赏尽管说,朕能办到的,必当满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