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天雪立刻现身,秦维勉吩咐他道:
“今后我就寝时你就在房内守着。”
路天雪感到奇怪,但他不问,只是应承下来。
使者还带来了京中旁人给燕王的书信,秦维勉坐在房中一一拆看了。天色早已黑透,看时间也早该安寝了。
秦维勉躺下来,身上酸痛无力,可又精神矍铄左右睡不着。路天雪就在室内守着,秦维勉不愿总是辗转令人知道他的心事,就这么僵直地躺着挨到了天亮。
他跟贺云津在书房不欢而散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
早起后秦维勉派人传唤韩亚彧,韩家正听人讲这段奇妙故事,都在揣测为何白天还蜜里调油的两个人,进书房谈了一会儿就翻脸了。
现在又听说秦维勉叫自己去,韩亚彧眼色一转,有了亮光。
“法曹大人,本王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那天贺将军去找老韩公,谈了些什么?”
左右早已被屏退,燕王又是这样一副决绝的表情。韩亚彧只是略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心想传言不虚,燕王跟贺云津果真起了嫌隙。
“回殿下,贺将军问的是原先史国公被云展毒死一事。贺将军……贺将军似乎认为此案不实,他话里话外仿佛觉得云展……呃,此事还有隐情吧。”
韩亚彧故意说得闪烁其词。案发之时他自己虽然还小,但后来听父祖们谈论此事,隐约也能知道此事是谁授意的。贺云津想翻天子的案子,燕王能同意吗?
不想秦维勉好像并不关心事实真相,反而忽地问道:
“我听说民间都供奉一位神医,人称‘云菩萨’,他跟此事有何关系?”
“殿下您说的人是云舸,他乃云展之子,抄家之后沦入教坊,后来进了无味山,做了白巾贼。”
秦维勉毫不意外。
贺云津从前曾无数次对他称赞过此人,提及之时总是面带柔情。云舸……
“你也生长于朔州,可与这个云舸有过交游?”
“回殿下,微臣虽曾见过他,但那时微臣还是孩童,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哦,那云菩萨虽是个不世出的医学奇才,但其实十分年轻,抄家之时大约也不满二十,因此微臣与他实在算不得有什么交游。”
秦维勉默而不言。韩亚彧奇怪地抬眉看他,见燕王只是铁着脸,唇间仿佛抿着一句话。
他看秦维勉酝酿了许久,已经兀自紧张起来,不知道这位少年王者要问他什么,竟是这样为难。
“你可知……这个云舸的表字?”
韩亚彧舒了口气。就这啊?
“回殿下,微臣还记得,云舸,字正航。”
第121章 事业脑被迫恋爱
看着韩亚彧离去,秦维勉想起了太多。
他想起自先贺云津便说是为一个朋友报仇杀了人才隐姓埋名离开北地,他还说过一位朋友曾经教给他医术,还教给他吹埙。秦维勉曾经想要打探此事,问起贺云津那位朋友是怎么没的,贺云津却一霎露出痛苦万分的神色,看得秦维勉不忍再问。
他想起刚认识不久,贺云津就让他收集云舸的遗著,无数次提起此人时都是称赞与回护之意。
他想起贺云津被李先善射杀,说是用了云大夫的金伤处急散,十分有效。
他想起贺云津重伤昏迷,梦中反复呢喃着“正航”二字,还是谢希文听见了来告诉他。
他想起贺云津每次提起“我的一位朋友”或是云大夫,话里都十足的温柔,带着浓浓的怅然和怀念。
他想起在冲寂观中,贺云津亲自为云舸那尊塑像擦拭,一丝不苟的样子远非“虔敬”二字可以形容。
……
一时间零零星星的回忆纷至沓来,好像一根线索串起原本散了一地的珠子,图案形状一时间分明起来。
秦维勉撑着额头,侍者立刻来问他怎么了。
“头疼,扶本王回房。”
在榻上躺下后,秦维勉又觉得身上发冷。他让侍者给他盖好被子,就去请医官来。
这病来得甚急,他早起时不过觉得有些不舒服,本以为待会儿好好吃些东西,再小憩一会儿就无事了,没想到一时间这样难受起来。

